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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文学作品插上翅膀

2006-08-23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高莽 我有话说

俄苏文学插图值得我们重视。它有深厚的基础,又在不断演化。它与文学创作有血肉联系,又是美术的组成部分。好的文学插图是以好的文学作品为依据的。

俄罗斯不少大画家,如列宾、弗鲁贝尔、格拉西莫夫等人,都为文学名著作过插图,甚至形成一种传统。

鲁迅先生是最早把俄苏文学插图介绍给我国读者的先驱者。他认真地转译过俄苏文学作品,同时又极力向我国读者推荐过其插图。他翻译了果戈理的《死魂灵》,还编选了阿庚(1817―1975)绘制的《死魂灵百图》。从那时起,我国现代文学插图受益匪浅。

俄罗斯文学家和插图画家一向有极亲密的关系。

列夫・托尔斯泰晚年写作《复活》时曾主动邀请年轻的画家列・帕斯捷尔纳克(1862―1945,即《日瓦戈医生》小说作者的父亲)为他这部小说作插图(见图一)。他一边创作一边请帕氏为他作画。他审视插图,坦率地发表意见,有时甚至根据插图修改自己的故事情节,这种现象历史上是少有的。

库克雷尼克塞是苏联最著名的三位一体的漫画家,同时也是杰出的油画家和插图画家。他用水墨画为契诃夫的小说作插图。契诃夫的小说充满幽默、辛酸、挖苦和讽刺,别有情趣。插图中不少人物或变形或夸大,具有漫画成分,和原作十分相配(见图二)。

韦列伊斯基(1915-1993)是苏联时代著名版画家。上一世纪中期,他的文学插图成为苏联插图界的高峰。他给几部俄苏经典文学作品配过插图,尤以为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所作插图著名。插图由16幅彩色画和150幅单色和双色画组成。另外,他为肖洛霍夫的巨著《静静的顿河》所作的插图也是一桩大型工程。作家曾邀请画家到小说的故事发生地顿河流域哥萨克聚居地了解生活,访问老人。初稿完成后肖洛霍夫观赏插图提出意见,并特别强调,让画家绝对不要受文学作品的限制。作家为插图画家解除了创作时的顾虑,松绑了其手脚,让其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与技巧。韦列伊斯基大受感动,于是他更主动地要求作品精益求精。《静静的顿河》的插图影响甚广。如今在顿河边上树立起一座纪念碑,基本上是根据韦列伊斯基的插图设计的:格利高里骑在马上,与担着水桶的阿克西尼娅相遇(见图三)。

杜宾斯基(1920-1960)以给儿童文学作品插图而遐迩闻名。他为盖达尔的小说作的插图(见图四)博得老少读者一致喜爱,可惜这位天才画家逝世过早,享年只有40岁。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苏联发行量极大的《星火》画报的插图主要是由平吉谢维奇(1955年生)完成的。他开辟了插图的新风格,影响了一代插图画家(见图五)。他的女儿彼得罗娃也是位插图画家,继承了她父亲的传统又有很大发展(见图六)。在当时来讲,她的构想,她的手法都是时代性很强的作品。

1991年苏联解体了。意识形态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文学创作一度走向迷茫,文学插图相应消沉。

近年,俄罗斯文学开始出现新的气象。我国人民文学出版社近年来每年出版一套“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2002年,俄罗斯作家尤・波利亚科夫的长篇小说《无望的逃离》被选中。这是一部家庭小说,作者企图释述苏联解体前后国家的悲剧性命运的原因,通过展示人的命运、人的情趣、人的欲念、人的迷误,尝试着理解一度似乎被认为是世界历史上最无可挑剔的历史文明形式之一的苏维埃文明。画家艾姆・波深入地理解了这部复杂的小说的内涵,巧妙地创作了一批精美的插图(见图七),风格别具一格,人物线条流畅而又有些夸张,附了薄薄一层淡色,如诉家事,这是俄罗斯新时期的新插图。

文学插图用强烈的形象震撼人的视觉,像是给文学作品插上了翅膀,强化人们阅读文字时的印象,放飞读者的想象。

应当指出的是:苏联时期,涌现过不少杰出的民族插图画家,如克拉萨乌斯卡斯、博戈杰斯柯、汉江等。他们都为苏联文学艺术做出过巨大贡献。

文学插图要能深刻地揭示文学作品的实质精神,要有强烈的时代感,要有民族特色,还要有画家的个性。

我们从俄苏文学插图中可以看出俄罗斯美术的嬗变与发展。深入研究其成败对我国的文学插图事业无疑有一定的借鉴作用。

当年热烈推崇过俄苏文学插图的鲁迅先生如果能看到今天的作品,该会有怎样的想法和举措呢?

高莽,哈尔滨人,1926年生。文学翻译家、作家、画家。曾任《世界文学》主编。译有剧本《保尔・柯察金》、莱蒙托夫的《假面舞会》、马雅可夫斯基的《臭虫》等,著有《文人剪影》、《灵魂的归宿――俄罗斯墓园文化》、《圣山行――寻找诗人普希金的足迹》、《俄罗斯美术随笔》等。

图一:列・帕斯捷尔纳克为托尔斯泰的小说《复活》创作的插图(1898―1899)

图二:库克雷尼克塞为契诃夫的小说《套中人》创作的插图(1941)

图三:韦列伊斯基为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创作的插图(1951―1952)

图四:杜宾斯基为盖达尔的小说《远方》创作的插图(1954)

图五:平吉谢维奇为马明・西比利亚克的小说《黄金》创作的插图(1958)

图六:彼得罗娃为奇奇科夫的小说《搏斗》创作的插图(1984)

图七:艾姆・波为波利亚科夫的小说《无望的逃离》创作的插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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