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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人的光荣与悲伤

2006-10-25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韦英平 我有话说

《媒介与权势:谁掌管美国》(上下卷),[美]戴维・哈柏斯塔姆著,尹向泽等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6年8月第一版,68.00元

在读过的美国新闻史

类图书中,有四本书给我的印象最深,前三本是:《美国新闻史:报业与政治、经济和社会潮流的关系》([美]埃德温・埃默里、迈克尔・埃默里著,新华出版社1982年版)、《普利策传》([美]布里安著,新华出版社1989年版)、《美国报海见闻录》(胡舒立著,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1年版),另一本则是国际文化出版公司新近出版的《媒介与权势:谁掌管美国》,1988年四川文艺出版社曾以《掌权者:美国新闻王国内幕》之名翻译出版。

这几本书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们在介绍新闻媒介发展沿革的同时,深入解读它们所处的时代,展示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流变,考察新闻媒体外部环境的变化、新闻媒体对这种变化的反应、新闻媒体对社会变革所起推动作用和所承担的责任,揭示新闻媒体、新闻记者的社会价值。《普利策传》中普利策有一句一再被征引的话:“倘若一个国家是一条航行在大海上的船,新闻记者就是站在船头的了望者。他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并及时发出警告。”《媒介与权势:谁掌管美国》可以说为这一句话做了生动的注脚。

该书作者戴维・哈伯斯塔姆是美国普利策新闻奖获得者,他从1972年至1978年搜集了大量历史资料,终于写成《媒介与权势》一书,中文翻译版多达90万字。他的笔下,《洛杉矶时报》、《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时代》出版公司、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几个主流媒体的表现,卢斯家族、佩利家族、格林厄姆家族、钱德勒家族等媒体豪门的成长,默罗、克朗凯特、伍德沃德、伯恩斯坦等名记者的遭遇,罗斯福、艾森豪威尔、肯尼迪、尼克松、福特、卡特等总统的表演,以及新闻媒介、媒体老板、主编、名记者、总统、政治家和社会组织、社会阶层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构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尤其是战后美国政治生活的生动画卷。

从美国“麦卡锡主义”时代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中发生的变化,我们可以窥见这个多彩画卷的典型图景。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10年中,伴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和中产阶级的成长,美国媒体的新闻理想却在萎缩,戴维・哈伯斯塔姆写道: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良心,变得异常的昂贵”。这时,在外部,麦卡锡主义对新闻机构施加了越来越大的压力。在老板佩利的主导下,公司内部的天平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新闻价值正在被娱乐价值所扫荡,戏剧谐星取代新闻评论员成为佩利的最爱。另一个重要的现实是,电视正在赶超广播,成为媒介力量的新宠。

美国新闻业有一个不成文法:讲坛越大,力量越强,利用的时候就必须更小心。因此,几乎从电视开始出现起,哥伦比亚公司就有了一个没有挑明的规定:既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公司就要加强控制,要限制新闻节目的自由。这就涉及到了新闻部的负责人埃德・默罗。

默罗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最出色的记者和评论员,第二次大战成就了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也成就了默罗。有一段时间,默罗凭着在公司的特殊地位和与老板佩利的私人交情,在内部一定程度上躲过了种种对自由的限制。

默罗曾在“现在请听”(Hearitnow)广播评论节目中获得巨大成功。他始终对电视怀有戒心,他怀疑电视有过分戏剧化倾向,而且无力表达精细的思想。不过,他深知电视的巨大力量。1951年,默罗制作播出了著名的“现在请看”(See it now)节目,介入到社会和政治问题的复杂领域。他也很清楚,必须控制有争议节目的数量。因此他不久后又推出了“人对人”(Person to Person)访谈节目,他自己也因此成了明星。可以说,他的做法不仅有经济利益上的考虑,也是出于政治上的理由。后来他告诉朋友,他之所以能经受住“麦卡锡广播”之后的风暴,部分原因是他凭借“人对人”节目赢得了更为广泛的群众基础。

事后人们都认识到,麦卡锡的行为是过火和粗俗的。但是,当时麦卡锡所表达的恐惧却是真实的。由于麦卡锡对言论自由构成了挑战,默罗认为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他有责任发出自己的声音,并着手酝酿“麦卡锡广播”。

不过直到1954年,也就是麦卡锡主义兴起四年之后,他才开始准备和麦卡锡较量。在这个事情上,他并未得到公司的支持,他只能以自己的名义制作节目,节目广告上不许打公司的标志。而默罗则对利用自己的讲坛――电视感到不安,“电视太强大了,不能用作对抗的工具,他为他的麦卡锡节目的平衡感到担心”。他最后采取了采访麦卡锡的方式,“让麦卡锡毁掉麦卡锡”。节目成功了,“它逮住了麦卡锡,露出了他的真相”。

这时,默罗和老板佩利的关系却正在走向尽头。佩利已经是十足的共和党人,拥戴艾森豪威尔总统,他不希望自己的记者惹恼政府。佩利还感觉到,默罗的自主权太大,太独立了。确切地说,默罗的自主权和过去一样,甚至还少了一些,但是他所运用的工具正在变得日益强大。根据尼尔森公司调查,从午后9点到半夜,收看电视的人数首次超过了收听广播的人数。1954年,也就是默罗抨击麦卡锡那一年,电视广告总量跃升了50%。

“糖果铺越来越大,它不需要,也再不能容忍任何难以驾驭的雇员。”正如作者所说的,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着手限制“现在请看”节目的数量、控制播出时间、改变节目名字,然后完全取消了节目。随后的几年里,默罗在公司里郁郁不得志,最终选择了离开。

默罗的遭遇在美国新闻界并非唯一。1972年,《华盛顿邮报》因为“水门事件”的报道获得了巨大的声誉和财富。显然,也只有像它这样有钱有势的公司才具有向美国总统挑战的能力。不过,在这里占支配地位的并不是作为个体的记者。一个记者可能一时间成为明星,但一个月后只不过是普通记者中的一员而已。在“水门事件”中一举成名的两名记者中,伍德沃德虽然留在了报社,主要工作却是写书;伯恩斯坦则不堪忍受所遭遇的折磨离开了。从《媒介与权势》中我们看到许多类似的案例。多数主流媒体均为垄断的私人企业所有,新闻媒介越强大,新闻记者愈显渺小。《媒介与权势》不但写出了新闻人的光荣与梦想,也写出了新闻人的无奈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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