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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鹏:用童话幽生活一默

2006-11-0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李学斌 我有话说

杨鹏:笔名雪孩,文学硕士,现供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作品有《杨鹏科幻系列》、《装在口袋里的爸爸》、《外星鬼远征地球》、《校园三剑客》等,另著有中国第一部大型科

幻话剧《带绿色回家》、动画片《电视怪兽》、《千千问》(128集)等。曾3次获“五个一工程奖”,另获“宋庆龄儿童文学奖”、“银河奖”、“全国优秀科普作品奖”“国家图书奖”、“中国图书奖”、“金鹰奖”等,多篇作品被翻译成英、日、韩等多国文字。

印象中,杨鹏是一个安静而温和的人。可是读他的童话,却时时感受到他内心火山岩一样滚烫的奔突汹涌的力量。杨鹏总是试图透过纷繁复杂的生活表象,来俯瞰现代人迷乱的生活空间,也试图在童话中,以儿童的想象和稚拙,来寻求现实人生的答案。

比如在童话《耳朵出逃》中,杨鹏讲述了这样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女孩婷婷做了个奇怪的梦:自己的耳朵竟然不翼而飞……天亮之后,她发现梦成了现实,耳朵真的逃走了。不仅自己,连爸爸、妈妈乃至全体海拉市居民的耳朵都逃走了。原因很简单:城市噪音污染太重,耳朵们都已经忍无可忍。故事的结尾也颇为意味深长――一个盲姑娘的笛声,成了医治耳朵们创伤的一剂良药,它召唤耳朵们踏上归程。

故事看似荒诞不经,却写出了内在的真实:人类文明异化了环境、异化了自身的种种习性,最终以致于连耳朵这样的感官也难以忍受,公然开始反抗……童话中,想象的奇妙和内在的意味结合得天衣无缝,从而造就了一种生动的反讽效果。

这部作品中,杨鹏的成功在于将人们习以为常的噪音污染现象通过儿童思维形象化了,用触目惊心的夸张效果和让人会心一笑的生动趣味幽了生活一默,体现了他“游戏、快乐之后有回味”的创作理念。故事也藉此写出了作家的忧虑。

同样的心灵关怀也存在于《外星人来我家》等故事中。

外星人兰姆意外地降临到我家,从此,平淡的日子如同星星一样,开始熠熠发光……在兰姆看来,爱作为精神能源,能让机器转动、汽车行走、飞船在宇宙间往来穿梭……但是,因为储存的爱即将耗完,而地球上又缺少爱,因此,兰姆无法返回故乡。他需要100万个孩子的爱才能回到他久违的故乡星球。关键时刻,精明的叔叔通过兰姆的照片,按照外星人兰姆的形象,做成了千千万万个惟妙惟肖的外星人玩具,赢得了千千万万孩子的心。最终,兰姆带着地球孩子的爱,踏上了归途,它每在宇宙间航行一点儿,就燃烧一份地球孩子的爱……

在这里,抽象化、模糊化的“爱”竟然成了具象化的“玩具”,进而爆发出促使生命重新出发的巨大能量。作品中,作家无时无刻不在以童话的方式强调“爱”的价值,“爱”对生命的不可或缺。值得注意的是,杨鹏在表达人类的生存危机,在寻求生命的终极价值时,总是习惯于二元对立的对比:动物、孩子――成人世界。在杨鹏看来,爱、友谊、忠诚、信念、理解……所以这些人性中最美好的元素,如今都已经在成人世界逐渐消逝,逐渐成为记忆,成为奢侈。但是,这种危机在孩子那里,却是不存在的。因此,他力图通过孩子与动物心灵的相通,来呼唤爱,来召唤所有应该在自然中开花结果的美丽种子。

当然了,仅仅在童话中指出现实困境是远远不够的。理想的故事在于,既让孩子在快乐的阅读中,洞悉窗外的阴云密布,同时还能欣悦地抬起头来,看到夜空的明亮。杨鹏深谙此道,这样的价值取向也清晰地渗透在《寻找童话作家的漂亮猪》等篇什中。

故事写了金钱对人性和亲情、良知的异化,写了在商业和金钱的操控下,生存的自由和尊严被剥夺的窘境――皮皮猴带上了牛头;神气猫装成了马面;短鼻象扮成收着油锅的大鬼……漂亮猪嘴里被插上了两根尖尖的、雪白的象牙,浑身涂上难看的油彩,像个丑八怪。他们都被威逼利诱去诱骗孩子。以致于,漂亮猪永远失去了自己……后来,历经磨难之后,漂亮猪明白了生活的真谛,它开始了流浪,开始重新走入童话当中,寻找作家爸爸,寻找能真正走入孩子们心灵的美丽童话……

这部作品表达了作家对过多的商业行为侵入文学和童话的忧虑,故事里回荡着无奈的叹息和执著的守望。至于漂亮猪究竟是不是能找回来,作者也是惶惑的。

寻找或许没有结果,但是寻找会一直持续下去。因为在杨鹏看来,成人世界的堕落必须有人拯救。而这个人必须是,也只能是漂亮猪之类的儿童。这是漂亮猪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因为他握有最能开启成人世界大门,最能打动作家爸爸们的一把钥匙――爱。

如果说,这种拯救在《寻找童话作家的漂亮猪》中还仅仅是一种愿望的话,在《耳朵里的城市》中,这种愿望就不折不扣升华成义无返顾的行为了。“要想使心灵城市不受侵扰,就该在主人的童年时代防微杜渐,培养主人内心与私欲斗争的意志和毅力。”作家在故事里如是说。和《耳朵出逃》异曲同工的是,面对人们心中美丽之城的崩溃,作家开出的药方依然是――圣洁的少女、纯净的婴儿。在作家看来,惟有他们的眼泪可以洗刷与升华这一切,惟有孩子才是世界的希望。

《最后一匹狼》中,狼的凄厉的哭叫也换不回猎人的怜悯,最终,它只能幻化成男孩躲藏在女孩雪儿的梦里。梦中,狼孩澄澈的目光让女孩心动,它甚至还在危难之际救护了她。可是,梦醒了,现实依然残酷。原因就在于,孩子和狼的和谐共处在成人看来,无疑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神话。作者在这里写出了两种价值观和生命意识的冲突,写出了孩子和大人面对生命的不同态度。写出了现实和梦想的对抗。孩子的先天弱势让人无奈,更教人沉思。

可见,童话不仅仅是表达幻想的通道,也可以是作家介入现实,干预生活的魔杖,是作家借以表达自己、表达思想的生活方式。趣味和游戏之外,童话的思想资源、思维蕴涵其实也可以是非常丰饶的。童年生命和自然法则在最基本的价值走向是一致的、合拍的,而用童话的方式解读生活,并寻找答案,更是孩子乐意接受的精神馈赠。

(《寻找童话作家的漂亮猪》,杨鹏著,作家出版社2006年7月第一版,17.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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