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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骄不躁真性情

2006-11-29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林希 我有话说

天津作家龙一,自1998年在《中国作家》杂志发表第一篇小说《我是一个马球手》开始,至今已经有8年时间,在这几年里,龙一先后发表或出版了长篇小说3部,发表中短篇小说也应不少。按道理说,一位出版了几部长篇小说,发表了上百万字中篇小说的作家,应该够上名震遐迩的名份了,只是龙一这人太豁达,将名声待遇不放在

心上自己一味写来,写到高兴时虽也颇觉得意,但最终也还是将写作当做是娱人娱已的快活事,从来不知将作品当做一种资本,以此招摇于市,为自己争点什么待遇。写作本来是一种性情之事,只是社会宠坏了许多人,一些人一进入文学,一成了作家,立即娇得让人牙酸,躁得自己七窍生烟,君不见当今许多新星,或者连星都还不算得的劣等写手,一摇起笔杆,立即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如此也难怪作家一行让人大跌眼镜,越来越令人生厌了。幸好还有几个人不娇不躁,如此读者才有几篇好小说看,也才让社会把作家当成一种事业,当成一种普普通通的事业,把作家当做一种职业,一种普普通通的职业,文学才没有变成一种魔术,变成一种欺世的手段,小说也才没有变成垃圾箱,多少还保留下一点作家的尊严。

作家龙一,对中国传统文化颇有造诣,天津作家群写小说时需要点文言片段,时常就有人求助于作家龙一,有时,我也闹不清楚中国传统称谓,打个电话找龙一,什么人对什么人如何称谓,市间如何称谓,官场如何称谓,龙一说得一清二楚。龙一写小说前常和我闲侃,古往今来历史掌故,直到历史下脚料,说得很是引人。那时我就劝他,将你这些闲趣知识写成小说一定好看。只是那时龙一还不急于动笔,他好像在等什么机缘,后来忽然看到他的《马球手》,我明白了,闲趣知识,历史掌故,一定要等到成熟为文学形象,才能构思小说,如此写来也才有文学味道,不似中国某些历史“小说”那样,只将历史资料拼凑成演义,为皇族“翻案”,歌功颂德,洋洋数千万言,没有一人鲜活的文学形象。

读书是龙一的主要生活内容,龙一读书可谓无所不读,上至高深哲学文学理论著作,下至杂七杂八琐碎文章,当年我写蛐蛐,就曾经向龙一求正,他借我关于蛐蛐的“专著”,果然市间难觅,让我很是卖了一阵关子。一次,话剧《蛐蛐四爷》在北京演出,前来观剧的一位朋友对身边的一位作家说:“林希肚子里真有杂水”,其实我的杂水有些是从龙一那里趸来的。开始小说写作,龙一的性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与人交往依然平实无华,也不事修饰,平日穿一件中式上衣,留了胡须,看着更像一个街道闲人。更为有趣,龙一对文学圈内人士不甚接近,每天过着消闲生活。他和我一样嘴馋我嘴馋,自己掏钱下饭馆,龙一嘴馋,自己下厨,真是烧得一手好菜,每次相遇,龙一总要向我吹嘘一番,他最近发明的一道什么菜肴,很得夫人夸奖。今年夏天,龙一传授给我一种制作冷饮的秘方,一只香蕉,一份酸奶,加冰块,一起放在搅拌机里搅成饮料,我回去尝试,果然味道非凡。我老伴饮食习惯十分保守,没想到对于这道冷饮竟然赞赏不已,至此,我更佩服龙一的绝技了。

龙一写作上慢慢悠悠,不像时下某些急功近利少年,抓着好行市,笔头子猛刷虽不能日进斗金,好歹也多捞几个钱。龙一另有一种活法,小说不到非写不可的时候绝不匆匆动笔。不写作手痒,时间不好打发,龙一做画、写字。说到中国文人画,如今也是好行情,龙一的画,我戏称其为脸皮画,磨的是一张脸皮,画的好坏没有定论,反正龙一将他的画作拿去裱成立轴,裱画的师付横竖看了半天,最后万分惊讶地对“画家”龙一说:“您用的纸可是真好。”于此龙一甚是得意,逢人便说裱画手艺人对自己的赞赏。另外,龙一闲趣颇盛,于“绘画”,“书法”、“烹饪”之余,最近又发烧迷上了摄影,说到摄影我和龙一属于一个层次,都是傻瓜相机高手,有一次龙一将他的杰作传我,我看了后胃口颇觉不适,打电话问龙一使用的是什么相机,龙一回答我一种型号,我听了甚为制造这种相机的厂家羞惭,更对龙一的发烧感动得热泪盈眶。电话中龙一告诉我说,他的一部长篇小说即将出版,明天就去借钱买一部相机镜头,等长篇小说版税下来,一定如数还债。佩服之余,我更自惭形秽,那种镜头我连想也不敢想,创作这样的摄影作品,居然要使用那样的高级镜头,也是史无前例了。

这次赴美探亲,网上订阅杂志,见到龙一几篇近作,一篇是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潜伏》,另一组是发表在《当代》上的《长征二题》读来颇是有趣。解放前我党地下工作,绝非龙一的亲历,长征,龙一应该更感生疏了。可喜的是,龙一以后来人的感知,用文学形式再现了艰苦的地下斗争,更用文学形象再现了红军长征的光辉历史,真也难为这位有灵性的青年作家了。

近得龙一邮件,告知近况,说自己写作小说以来,“没有给自己招惹任何伤情败性的事情,也没有非分的野心。虽然小说写得不多,但希望拿出来的都能达到自己水平的上限”,如此倒真是难得的作家平常心态了。为文之道,本来应该安于寂寞,但文学很容易使人不甘寂寞,近年来几位才子发表几篇小说,便跑官,跑闲差,跑虚职,跑出版,跑评奖,累得不亦乐乎,着实令人生厌。写小说就当将自己看做名利场外人。如此才能面壁读书,潜心写作。我是一个于此得益的作家,有人说我是一个失败者,但此中乐趣也非他等所能体味。龙一生存状态颇佳祝愿他一路写下去,何时名声活跃,何时福禄双至,何必我等辛辛苦苦奔忙?龙一竞技状态甚佳,写一则小文,以示神交之仪。龙一不骄不躁,没有我的小文,来日也必成大器,且容我等刮目相看,龙一自当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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