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价值与现实意义

2007-02-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张振兴（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研究员） 我有话说

汉语方言非常复杂，民间有“五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的说法，其中有统一性的一面，也有分歧性的一面。汉语方言形成、发展和演变的历史非常悠久，它是伴随着我们的民族文化生息相存，经历了漫长的时空。读过周长楫教授主编的《闽南方言大辞典》以后，我们对这两点会有更加深刻的体会。

闽南方言是最重要的

汉语方言之一，它广泛分布于福建、台湾、广东、海南、广西等省区，以及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国家和世界其他地区，国内外使用闽南话的人口估计多达6,000多万人。闽南话早期的发源地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站泉州，后来转移至漳州，1840年以后落定于厦门。因此厦、漳、泉金三角被公认为闽南话的核心地带，闽南话的早期韵书《汇音妙悟》、《雅俗通十五音》、《渡江书》等都是反映这个核心地带的闽南话的，泉州的南音、漳州的芗剧、厦门的歌仔戏，都是堪称我国民族文化的经典之一，都是使用厦漳泉的闽南话的。分布于台湾以及其他省区的闽南话，流播于海外各国的闽南话，要认祖认根，都得认同于厦漳泉的闽南话。这一点甚至在早期的西方传教士那里都得到了公认，20世纪初年由甘为霖（Campell）编纂的《厦门音新字典》里，已经把这个事实体现得非常周到。《闽南方言大词典》的主要功绩之一，就是中国大陆学者第一次以大型词典的方式，最详尽地展示了厦漳泉核心地带闽南话的语言事实，词典收录了16,000多条厦漳泉闽南话的特有词，20,000多条与普通话的对音词，以及大量的其他读音材料，洋洋洒洒，内容极其丰富。它无论是内容上，或是形式上，都远远地超过了在此之前出版的闽南话其他同类的，或类似的字典、词典，是最近几十年来出版的最好的方言词典之一。这部词典的出版，对于汉语方言学的研究，汉语词汇学、词典学的研究，汉语史的研究，以及其他相关学科的研究，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学术价值。

《闽南方言大词典》还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如上文所说，台湾最主要通行闽南话，其肇源于厦漳泉的闽南话，所以台湾闽南话内部才有泉州腔、漳州腔，或亦漳亦泉的分别。这也是一个不容否定的现实状况，这一点在诸如台湾著名的历史学家连横的《台湾语典》等很多重要历史、语言文献里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可是，近年来我们确实看到有一些公开发表的文章著作，有意地掩盖台湾闽南话与福建闽南话的同一性，片面地夸大两者的某些差异，企图抹杀台湾闽南话与福建闽南话的历史渊源关系，以及现实的紧密联系。《闽南方言大词典》以大量的事实，再次证实了台湾闽南话与厦漳泉闽南话同根同源，血脉相连的关系。从厦漳泉三地闽南话来说，台湾闽南话的语音系统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其词汇90‰以上是相同的，只有很少的词语有差异，这是由于历史地理因素所造成的，这正如厦漳泉三地的词语也有少量的差异一样。一部词典正确地诉说了一段历史渊源，一段手足亲情，一段骨肉联系，说明语言研究，特别是方言研究在现实生活中是有用的，是不可忽视的。

在现在的背景下，做学问难，做语言学研究更难，编纂词典，尤其是编纂方言词典更是难上加难。可是，周长楫教授等学者，仅用三年多的时间就编纂了这么一部词典，可以想象他们做了多少努力和奉献。福建人民出版社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高质量地出版了这部词典，可见其眼光、决心和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