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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崇尚最好的演出

2007-04-0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记者 红娟 我有话说

很多年前看过一张唐斯复年青时的照片,一袭布拉吉、两条麻花辫,倚在他们老宅子的月亮门前,是大家闺秀。

唐斯复的简历是这样的:1963年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其后有18年时间在北京艺术表演团

体,曾任演员、导演、编剧;近40岁才开始当记者,其间担任戏剧、电影、展览、音乐等多种艺术项目的策划,且大多成功实施;2006年,首都女艺术家联谊会会长唐斯复又成立了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唐斯复工作室。

时光从没给唐斯复什么便宜占,在她求学择业时,因为家庭出身的缘故,唐斯复所受的挫折一个没少。届不惑之年风风火火当记者时,她边干边积累,在文化领域是个有独到见解的记者,写下了颇多有影响的文章。家庭的责任她也一点没少担,而且是京、沪两地两头跑。但就是这样,在大多数人嗟叹岁月荏苒时,唐斯复从来不嫌起点晚,时间老人在这样一个不折不挠的女人面前,终于开始流连垂青她,让她尽量实现她的梦想,让她的梦想之花开得璀璨绵长。

在唐斯复的履历中起码有五件事做的赫然醒目,它们是:

1988年,统筹、制作我国第一个社会化、自主经营的剧组,演出美国奥尼尔作品《悲悼》,此举在话剧历史上具有开创性的意义,从此打破院团的界线。

1988年,策划、实施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茶馆》、《狗儿爷涅?》、《推销员之死》、《哗变》、《天下第一楼》原班人马赴上海演出,成为以于是之为代表的剧院第一代艺术家演剧史上最后、最辉煌的高峰。

1991年,策划、实施宁夏话剧团流动舞台“大篷车万里行”,途经5省演出约20场,上海为万里行演出的终点。从此,流动舞台成为宁夏话剧团的主要演出方式,执行至今。中宣部表彰宁夏话剧团是全国艺术团体中为群众服务的先进典型。

1994年,策划、实施中央实验话剧院建院38年首次赴上海演出,由此,中央实验话剧院确立“明星剧院”为建院方针。

2002~2007年,完成昆曲《长生殿》(全本50折)演出剧本整理工作,与上海昆剧团合作排演4本《钗盒情定》、《霓裳羽衣》、《马嵬惊变》、《蓬莱重圆》,演出10小时的明清传奇《长生殿》。拟以此剧排演,推动中国昆曲剧场的建立,尝试昆剧以演出季的方式进入市场,使昆剧的生存方式得到改善。该戏将于2007年5月29日在上海兰心大戏院隆重首演。

唐斯复说,她做这些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心中来源戏剧的理想,加上记者心目中对重大文化新闻特质的追求,必然,其中经历的艰难太多太多……

《穿素服的少女》

在我求学的时候,读到奥尼尔的《梅侬三部曲》,我们翻译为《悲悼》或《穿素服的少女》,它的神秘色彩深深吸引了我,刚好合上书,窗外四合院里劲风乍起,吹得杨树狂舞,婆娑的树影打在斑驳的灰墙上,与那时我激荡的心情是那样地吻合。我那晚的愿望就是:有一天,我要把这部戏搬上舞台。

当了记者后,有一天在上海人民艺术剧院看到焦晃、乔奇、卢时初、娄际成,问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在排《悲悼》,那次是最后一次连排,戏不演了,因为没钱了。我自告奋勇说去找钱,最后做了这个剧组的统筹。一干才知道有多难!当时英若诚任文化部副部长,他主张文艺工作应遵循“小政府大社会”的方式来办理。我就找到他对他说,我实践了一把,请到上海去表示来支持吧!从那时起,我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做这些事。

当时这个剧组的七个演员是来自上海、北京、佳木斯三个城市的五个剧院,这种打破院团界线合作演出的模式,做到演员的真正优化组合,可以把有共同理想的人聚到一起创作,达到艺术效益的最大化。当时我们的舞台设计是在舞台上,用了十个立方的木头搭建了一个美式南方庄园的布景,就是这样一个临时组合的各专业团队,最后居然成功了。

人声鼎沸的北京人艺

1988年夏,我看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天下第一楼》首演时,突然出现一个闪念:这个戏可以搬到上海美琪大戏院演出。其实我的好多个想法都来自一闪念。最后,由一出戏发展到5出大戏南下的规模。设想得到肯定后,开始组织150人的演出团。5个戏演出18场,资金问题又来了;庆幸上海对外文化交流协会欣然合作,当时的会长是剧作家杜宣,从那儿我找来了资金。这次演出票房很好,这些都是始料未及的。当时人艺好多演员都退休了,还有好多人在影视剧组,大家全回来了,那时人艺的排练场人声鼎沸、奔走忙碌,特别感人。英若诚楼上楼下地跑,一会儿排《茶馆》、一会儿又排《推销员之死》,有趣极了!本来还有一出于是之和朱琳的《洋麻将》,后来于是之病倒了,才换上了《哗变》。

这次演出成就了人艺第一代艺术家演出史上一次辉煌的高峰。你问我的感受,我几乎倾注了半条命。每做一回这样的事,都是拿出半条命来。演出完后,黄宗洛对我说:“唐斯复,我们每家给你派一个月的饭吧!”

流动的大篷车

  我曾经在北京市农村文艺工作队工作过,我们当时演过《箭杆河边》、《山村姐妹》,所以我对农村演出有特殊的情感。1990年冬的一天,我碰到了在中央戏剧学院的校友王志洪,他比我矮一班,当时他们班毕业后分配到宁夏话剧团的有20多个人,坚守到最后的只有他。20年后我们那天是第一次重逢,眼前的他满面沧桑。他说他们几乎不在城市的剧场演出,只在贺兰山的农村里转。我很不平静、钦佩他,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当时,我们从海运仓总参招待所出来,沿着胡同向东刚走到十条大街上,便形成了“大篷车万里行”的“伟大”想法。

我们促成了宁夏话剧团和文汇报的合作,流动大篷车第一站演出就是北京昌平县,也是我曾在农村演出的第一个点儿。首演那天,王志洪走到台上先给老乡深鞠一躬,我在台下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我就在那儿边流泪边维持秩序。他们从北京一路演一路南下到了上海,当时文汇报用最高规格接待了他们,在新锦江饭店请他们吃饭。直到今天,大篷车还在走,在东三省和西部各省演出。其实这也是一个闪念促成的大事,我觉得北京人艺1988年上海演出达到当时剧场的辉煌,转而将目光转向农村,流动舞台正是以最灵活、简便的方式走近老百姓。那晚正是1991年的最后一天,从新锦江饭店吃完饭,王志洪突然说:走,唐斯复,上你们家去,我们要谢谢你们家老人。于是,他们几十位排着队走上二楼,挨个儿给两位老人深深鞠躬,再顺着楼梯走下来。

艺术与我无关 但我们给你钱

成立于20世纪50年代末的中央实验话剧院,在1994年以前从未在上海演出过。其实最早实验话剧院真是好演员云集,像田成仁、肖驰、郑振瑶、李丁、石维坚、游本昌、澹台仁慧等,真正是艺术家荟萃。1994年,赵友亮让沈玲来找我,说他们想去上海演出。有个公司原本说可以找到70万赞助,我在一旁想哪怕有30万这次演出就能成行。最后那个公司通知我,说只拉来了4万块。我问赵友亮“走不走?”他说“走”。

当时实验话剧院带着一个大戏《老顽固》和小剧场话剧《思凡》、《疯狂过年车》,计划《老顽固》在剧场首演,同时,电视台播出头一天录制的文艺晚会。回想我那时真是很“自说自话”,给上海宣传部、文化局、报社、广电局的领导们,都在演出团里派了职务,而且印到节目单上,居然领导们全都认可、支持。我在北京确定会议时间,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飞机误点,我如落汤鸡般赶到会场,如实汇报筹备和资金的困难情况。那天会议的结果是:演出主办单位文汇报、文化局、上海广电局分别承担了宣传、演出的诸多工作。我算计大约30万的成本就这样被打掉了。其余的资金我和赵友亮再分头去找。

到了上海后,实验话剧院的演员们住在了华东政法学院,房费可以先赊着,可百十来人的饭钱不能不给呀!我就去找我曾经帮助过的人要钱。我深感从事高雅艺术的卑贱,每每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帮助过我的人对我说:“高雅艺术与我们无关,明星剧院也跟我们无关,你曾帮助过我们,报答你,这些钱是给你的。”就这样,我拿来一张张支票交给食堂。演出即将结束,我妈妈病情加重,我必须回北京。那一天正赶上剧组聚餐,赵友亮拿着一个装着2000元的信封,双手递给我说:“实验话剧院今天的日子不好过,等我们日子好过了,就有你唐斯复的好日子。”

全本50折的《长生殿》

其实,现在无论是话剧也好,昆曲也罢,都注入了很多非常规的手法,比如说话剧与音乐、舞蹈、多媒体等的结合等等,渐渐形成一种宽泛的大艺术概念,国际化元素的引进,更突显了这般演变的进程。

清代洪?的《长生殿》剧本是300年前诞生的,今天,在舞台上以50折全貌呈现是300年来头一次。我是演出剧本的整理者,全本分为四本演出《钗盒情定》、《霓裳羽衣》、《马嵬惊变》、《蓬莱重圆》,这是一部想像力超凡的在地下、人间、天上驰骋的大戏,剧本太精彩了!

用千辛万苦形容排演《长生殿》的经历,真是不为过分的。我国著名的戏曲史学家郭汉城和权威评论家刘厚生首当其冲、自告奋勇担任顾问,对这件事极为关注,事无巨细,过问指点。白先勇也是我们的顾问,他为昆剧吃了很多苦,我们有太多相同的感受。余秋雨作为顾问,当会在不同的时间发挥作用。面对《长生殿》,我的心里总是涌动着神圣的感情。

这些就是唐斯复显赫的履历,除了这些她还干过很多别的事,比如:1991~2001年,参与策划、实施、宣传上海五台大戏的三次赴京演出;1994~2001年,参与策划、拍摄故事片《黄沙青草红太阳》、《爱情麻辣烫》、《美丽新世界》、《洗澡》、《昨天》,担任艺术顾问;1995~2007年,策划、实施《琉璃工房杨惠姗现代琉璃艺术全国巡回展》、《2001国际琉璃艺术大展》、《梦归海上――吴作人创作回顾展》等。随便拎出哪一件,都够普通人羡慕炫耀一辈子的了。

当听她说“5月底来上海看《长生殿》吧”时,心里很有一种冲动要抱一抱这位阿姨。这个娇小的身躯中怎么能酝酿着那么多的激情和活力呢?她给我的答案很有趣:“我的不安分在于总想把瞬间遐想变成现实,而我的遐想总会令人瞠目,而通过努力坚持几乎都成为了现实。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导演夏淳生前说:‘这个唐斯复贼大胆!真能吃苦,我们信任她。’回顾走过的路,我体会:由于掌握了演员在舞台上表演训练的核心――行动的艺术,在舞台上我不是好演员,在生活里还凑合,因为,我一直在行动,在实现遐想,不后退,不停留。”有意思,这样一位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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