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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中的玫瑰与肖像画

2007-05-09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徐鲁 我有话说

《雷卡米埃夫人像》(1802年)[法国]弗朗索瓦・热拉尔

“Egeria”这个词语,大约含有艺术家的女庇护人、资助者、艺术顾问、灵感启示者等多重意思。西方绘

画里有许多名作,画的都是“某某夫人像”,这些或高贵或富有、或为美艳少妇或为半老徐娘的夫人,是玫瑰中的玫瑰,对画家而言,她们多数也都具有“Egeria”的身份。

尽管有人十分藐视布歇(1703-1770),说他“矫揉造作”,而由他和有着“巴黎第一才女”之称的蓬巴杜夫人一起掀起的风靡欧洲的洛可可之风,也一再受到狄德罗的指责,认为那无疑于艺术圣坛上的“盛装的幽灵”,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盛装的幽灵”,对于法国路易十四时期过度严格的宫廷礼教及其对艺术和人性的束缚,都是一次有力的冲击和挑战。蓬巴杜夫人因此也被伏尔泰赞誉为欧洲“最具智慧的女性”。她出生在巴黎最大的金融之家,多才多艺,爱好广泛,是巴黎社交界的女神。在成为蓬巴杜侯爵夫人之前,她曾经有过一次不甚理想的婚姻,后来在路易十五举办的皇家舞会上,几乎迷倒全巴黎的贵族男子,并且得到路易十五的垂青,为她做主解除了第一次婚姻,然后正式册封为蓬巴杜侯爵夫人,从此更成为巴黎宫廷和朝政中光艳四射的一朵金蔷薇。

兴起于巴黎,而弥漫于整个欧洲的极尽华丽与铺衍的洛可可艺术,其具体的倡导者就是这位丰姿绰约、华贵而精致的蓬巴杜夫人,以及在美学趣味上与她并无二致的巴黎首席宫廷画师布歇。布歇当时不仅经常为这位夫人设计具有中国风格的服装,二人还一起规划、设计出了大如宫殿建筑、园林、御用马车、家具、摆设,小至胸花、瓷器、书籍装帧、画框、折扇、烛台乃至面包、菜肴等等方面的样式与风格,一时成为一种影响整个欧洲的艺术风尚。因为夫人极其喜欢蔷薇的颜色,所以当时一切与审美有关的东西,都被贴上了“蔷薇蓬巴杜”的标签,有如今日艺术界所流行的“坎普”风格一样。

蓬巴杜夫人也不仅仅在艺术上有所作为。她支持启蒙主义哲学家伏尔泰反对泥古的主张,是一个坚定的“伏尔泰主义者”。当伏尔泰出狱后,正是她把哲学家迎到了凡尔赛宫;她还支持并亲自主持了具有世界意义的古罗马庞贝城遗址的考古发掘;甚至一度左右着路易十五的朝政。在蓬巴杜夫人兴致勃勃地追随着政治和艺术的时候,布歇同样兴致勃勃地追随着蔷薇夫人。他为这位华贵夫人、他的艺术上的女庇护人和灵感启示者先后画过多幅姿态不同的肖像,深得夫人的欣赏和信赖。1758年画的夫人手拿诗集的一幅,也是典型的盛装与华丽的“蔷薇风格”的作品,不仅细节设置得密集而描绘得精致,夫人神态也刻画得尊贵、优雅而惬意,整幅画犹如散发着蔷薇的芬芳。

《戴草帽的汉密尔顿夫人》(1782-1787年)[英国]乔治・罗姆尼

弗朗索瓦・热拉尔(1770-1837)画笔下的雷卡米埃夫人,生于巴黎一个富有文化教养的家庭,15岁时嫁给巴黎一位大银行家雷卡米埃,丈夫已是人到中年,而她正当青春花季。银行家雄厚的财富,加上夫人美丽高雅、魅力四射,使得雷卡米埃夫人的沙龙,一度成为全巴黎社交界的中心。弗朗索瓦・热拉尔是法国新古典主义的奠基人雅克・路易・大卫的学生,1814年被路易十八任命为宫廷首席画家,曾为欧洲的许多皇室成员和政坛要人画过肖像,后来还为拿破仑夫人约瑟芬皇后的别墅画过一批作品,深得约瑟芬皇后赞赏。本来,雷卡米埃夫人的这幅肖像画,是由大卫来绘制的,但是夫人嫌大卫画得缓慢,而且还嫌他自作主张地改变了她的发式,并把她画成了赤脚。于是,她让大卫请来他的学生热拉尔来画她。虽然热拉尔当时还并不很出名,但在大度的老师的鼓励下,热拉尔还是接受了邀请。我们看到,这幅肖像画的发式和赤脚并没有改变,即仍然是大卫的,但夫人深情的眼神,丰润细腻的肌肤,以及从优雅而略带娇媚的姿势里所透出的高贵的气质,却是热拉尔的独具匠心的艺术创造。修长而高贵的人体姿势,洁白开胸的拖地长裙,配上浅黄色的披巾和略带暗红的帷幔,使这幅肖像画既不失古典的静穆与庄重,又带着优雅与娇媚的浪漫风格,在同类题材绘画中显得十分突出。

乔治・罗姆尼(1734-1802)与庚斯博罗、雷诺兹,被并称为英国肖像画三大师。罗姆尼先后为汉密尔顿夫人画过50多幅肖像,其中最令他满意的一幅名为《戴草帽的汉密尔顿夫人》。

1782年,一个美丽的夏夜,在汉密尔顿爵士的私人花园里举办的一个月光舞会上,罗姆尼认识了尚待字闺中的艾玛・荷蒂小姐。荷蒂小姐不仅单纯漂亮,而且气质高雅,令画家在一瞬间惊若天人。其时罗姆尼的肖像画已经闻名遐迩,酬金极高,订件却源源不断。然而自从认识了荷蒂之后,她成了画家画布上唯一的女主人公了。他一遍遍地画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画了各种姿势和神态。但是最终他都不甚满意。实际上,罗姆尼在心中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超凡脱俗的艾玛・荷蒂,但是,性格隐忍的画家却始终没有向他的女神表白的勇气。他的画笔可能因为这巨大的爱情的燃烧而难以掌控。他画了五十多幅荷蒂的肖像,仍然觉得还没有真正画出她的神韵来。然而命运和爱情却并不因为他对美的苛求而对他有所照顾和等待。结果,他失去了机会。他眼看着自己心中的圣处女变成了汉密尔顿爵士的未婚妻。不过,他也真是够执著的。

终于,在一个初秋时节,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帮助着他,又一幅新的肖像画在他的画布上诞生了:身穿银色便装、披着金黄的长发、裹着银色压帽头巾的艾玛・荷蒂,正一手托着左肘,一手托着下颚,微偏着头,若有娇嗔和埋怨,又似矜持和孤傲地逼视着观众,――不,她是在这样逼视着画家,仿佛在问:现在,你是否已经看到,一切都已迟了?这是一幅造型绝美的肖像画,同时也是一段深隐着画家的愧悔与眷念的绝望的爱情故事。是谁说过,艺术家和诗人一样,都是苦恼的夜莺,越是被爱情折磨着,他越唱得动听。罗姆尼可谓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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