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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亚子在重庆:找见“中国的光明”

2007-05-3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北塔 我有话说

柳亚子在重庆所住沙坪坝南开中学教职员宿舍

1944年9月12日上午,柳亚子夫妇乘坐由桂林出发的最后一班飞机,抵达陪都,住在儿子柳无忌位于南开学校津南村的

宿舍。到1945年11月12日离渝返沪,他总共在重庆呆了14个月。到重庆时,他已经是58岁的“髯翁”,没有去谋职,本来是可以安心读书的,但是,在那样的时局中,他哪有心思专门读书,即使手里拿着书,脑子里也是想着别的事。然而,那14个月,他是忙碌的,参加各种带有政治性的集会(包括聚会),写作烙着革命印记的诗文;这些诗文大部分是“赤化”的,而且主要发表在共产党办的《新华日报》上。

1944年11月11日,郭沫若在南纪门天官府街4号寓所为柳亚子设宴洗尘。这场接风宴兼有欢迎周恩来的用意。那天,周恩来刚刚由美国大使赫尔利用飞机从延安接到重庆,准备与国民党展开谈判。十八集团军办事处的车先接了柳亚子夫妇,然后去红岩村接了周恩来,一起去的郭沫若家。参加这次宴会的有将近20人,其中有沈钧儒、董必武、马寅初、冯乃超、阳翰生、夏衍、胡风、于伶、胡绳和胡乔木等社会名流,也有周恩来、王若飞和徐冰等共产党在重庆的头面人物。主客都喝高了。柳亚子想起自己被国民党当局开除出国民党,自己到重庆两个月了,国民党方面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他,而共产党方面的人经常来看他,今天这样的场面更是让他空前地激动,遂激动地说:“世界的光明在莫斯科,中国的光明在延安。”郭沫若马上接着说:“重庆的光明今夜在天官府。”从此,柳亚子几乎成了共产党的一个外围分子。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国民党的冷漠把热忱的柳推向了共产党的温暖怀抱。在政治上,他有时像个孩子,需要那样的怀抱。

1945年元月17日,柳亚子受邀参加《新华日报》创刊7周年纪念会,公开宣称“世界的光明在莫斯科,中国的光明在延安”。可以说,他完全背离了国民党,而成为了“亲共分子”。5月26日,他把这话的意思写进了《赋寄毛主席》一诗,云“世界光明两灯塔。延安遥接莫斯科”。两天后,即生日那天,张西曼、文怀沙等前来给他祝寿,他当场赋诗两首。其一云“尸位群儿羞龌龊,横胸奇怒郁崔嵬。樽前跋扈飞扬意,低首延京一柱来”。“尸位群儿”骂的是尸位素餐的国民党当权派。“跋扈飞扬”描写诗人自己的酒后狂言。“延京一柱”指周恩来――延安来的擎天柱也。其二云“高名愁见邹容路,近市闻多纳粹营”。前句为自己不能像邹容那样名至实归而感到惭愧,后句则直接诅咒重庆是国民党法西斯主义的大本营。

1940年,柳亚子在上海写过一首诗,梦想着苏联“轰炸千机毁日京,红军百万下辽宁”。那时,苏联甚至都没有跟德国开战,他就希望斯大林能出兵东北。他说:“我很想自己去莫斯科一次,亲谒斯大林大元帅,凭三寸不烂之舌,扮一出哭秦庭的申包胥呢。”5年之后,他梦想的日子终于来到。1945年8月8日,日本乞求投降;9日,柳亚子在《新华日报》的“增刊”上,看到“苏联今日对日宣战”。他预感到抗战最后的胜利已指日可待,遂兴奋不已,成七律二首。一方面,他为民族战争的胜利而欣喜若狂,“殷雷爆竹沸渝城,长夜居然曙色明”。另一方面,他为国内的问题而担心而悲观,他念念不忘的是要独夫民贼蒋介石下台,中国实现真正的民主,“独夫残焰形同尽,民主吾曹合共荣”。但蒋总裁是宁愿掀起内战,也不会下台,或让人民当家做主的。

1945年8月28日,毛泽东从延安飞抵重庆,与蒋介石进行谈判。在重庆的43天中,毛泽东除主持谈判外,还同社会各界朋友进行了广泛接触。其中与柳亚子因为是1926年就结识的老朋友,所以接触是比较多的,不仅数度晤谈,还时不时诗信往还。8月30日,刚到重庆不久,毛泽东就在曾家岩周恩来公馆宴请柳亚子、沈钧儒等人。晚上,柳亚子久久不能入睡,遂成《赠毛润之老友》七律一首,诗云:阔别羊城十九秋,重逢握手喜渝州,弥天大勇诚能格,遍地劳民战尚休。霖雨苍生新建国,云雷青史旧同舟。中山卡尔双源合,一笑昆仑顶上头。

柳亚子对毛泽东佩服得五体投地,赞扬他融合了孙中山和马克思的学说,高瞻远瞩,如登临昆仑山的峰巅。9月2日,《新华日报》就发表了这首诗。9月6日,毛泽东在周恩来、王若飞的陪同下,到柳亚子的寓所看望他。柳亚子请毛泽东校正他准备收入《民国诗选》的毛泽东《七律・长征》一诗,并向毛索诗。所以,毛在《和柳亚子先生》一诗中说“索句渝州叶正黄”。

10月2日,柳应毛之约请,带着画家尹瘦石前往红岩村,尹给毛画像,柳则题诗,曰“恩马堂堂斯列健,人间又见此头颅”。这是在嘲讽国民党当局曾经悬赏要毛的首级。

10月7日,毛将《沁园春・雪》题赠柳,并附信说:“初到陕北看见大雪时,填过一首词,似与先生诗格略近,录呈审正。”柳很快作出了和词《沁园春次韵和毛润之咏雪之作,不尽依原题意也》。10月下旬,在中苏文化协会举办的“柳诗尹(瘦石)画联展”上,柳展出了两词,并送交《新华日报》,要求同时发表。但报社负责人不敢做主,因为按照党内规定,要发表毛的文字,需经他本人同意;而毛早于11日就飞回延安了。因此,《新华日报》于11月11日只刊出了柳的和词。和词的最后说:“君与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颇类曹操对刘备说的“天下英雄,使君与操尔”。柳赞同毛之自视为古今帝王第一,又自诩古今词人第一。

“一二一”惨案爆发后,柳赋诗《书痛,兼誓努力》,强烈谴责这一法西斯暴行,诗曰“丧心愤群丑,切齿誓同仇”。此时,马歇尔作为杜鲁门总统的钦差大臣,前来帮助蒋介石打内战。12月17日,柳写了战斗檄文《致马歇尔将军书》,厉声断喝:“试问今日中国之执政者为民主乎?抑反民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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