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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传说中

2007-05-3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赵静宇 我有话说

《朝花夕拾・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鲁迅先生记录了保姆长妈妈讲的一个美女蛇的故事,这个故事使得鲁迅夏夜乘凉时不敢去看墙上,并领悟到“做人之险”。小时候,我们也有过相同或相似的经历,夜晚听长辈讲一两个鬼

故事,裹在被窝里暗暗发抖,外面风吹草动都惊起一身冷汗。然而这经历是愉悦的,所以第二天还会要求“再讲一个”!

年纪大了,知识丰富了,但对这些传说的爱好依然未变。只是那些“美女蛇”无法再吸引和满足我们,祖母的故事已经褪色。在今天,见识多广、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们,开始青睐于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说。《消失的搭车客:美国都市传说及其意义》一书搜集了流传于美国都市中最著名的一些传说,并揭示出这些当代的民间叙事的模式以及这些新传说中主题的心理意义。

我们都爱听新奇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中,绝大部分带有恐怖色彩。在《消失的搭车客》一书中,作者选取的20余个流传于美国都市的传说中,大半与死亡相关。如男友之死、死亡之车、路边幽灵、后座杀手、室友之死等。传统宗教背景下的恐怖因素已经离我们远去。如作者所言,这些传说不仅是“人们信以为真或可信性较强的故事”,而且是“新近发生的、与芸芸众生有关的故事”,传说的开头,多显示出这种特性。如在“男友之死”这一传说中,“这事就发生在几年前,就在59号公路往假日酒店的岔路上”,很明显,这里的“几年前”是讲述者与听者经历过的时间,“59号高速公路”是讲述者与听者都熟悉的地点,这种熟悉的时空感,给人一种“故事就发生在我的身边,我或许也会遇到”的感觉。或者是通过“这个故事是听一个朋友讲给我听的,朋友是大约一年前从收音机的新闻节目听到的,确有其事”这样的叙述方式,消除听者对传说真实性的怀疑,这里的“朋友”、“收音机的新闻节目”以及“确有其事”,都在直接或者间接地告诉听者:信息来源可靠,你要相信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听者与故事的距离感消失,这大大增加了传说的恐怖气氛。

但无论如何,其实很难使我们的理智接受这些“假语村言”是真实的,打动我们的是都市传说中的另外一些东西。正如作者所指出的,“人们喜欢听一个好故事而不过分追究其由来”,而“传说满足了人们的某些需要”。这些传说真实地传达了我们的喜恶与内心的焦虑。如少年恐怖传说系列,现实的背景和合情合理的内容都揭示了少年某一时期对自己的担忧:走出家门,进入社会,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不够成熟,无法抵御来自外界的伤害。而计时保姆系列传说,则反映了孩子的父母对将孩子交于计时保姆的担心:保姆是否负责任地照顾孩子和保姆是否有能力保护孩子免于受伤。这些令我们颤抖的恐怖传说,也有其积极的一面:使我们内心的焦虑得以舒缓和部分地释放。大众传媒也很好地利用了这些恐怖传说。美国恐怖电影《我知道你去年做了什么》中,恐怖男人的原型便来自于都市传说中的“钩人”,电影中反复出现的钩子使我们心惊肉跳。

阅读这本书,总能唤起我们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在我们身边,也有类似的传说在流传着。该书中提到的“肯德基的油炸鼠”在中国的版本则是:肯德基所选用的是长期服用催长的激素、长着三四个翅膀的食用鸡。类似于此的本土传说也有很多,如火腿肠是用火葬场的人肉做成的等等。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说通过传统的口头言说和新兴的大众传媒和互联网进行广泛传播,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创作者和传播者所处时代的社会心理。

《消失的搭车客》是一本雅俗共赏的读物。如果你想放松一下,那么可以在茶余饭后,在睡觉前,拿起这本书,读上几章;如果你要做严肃的学术研究,那么这是一本了解当代都市中希望、恐惧与焦虑心理和当代民俗的绝佳文本。

《消失的搭车客:美国都市传说及其意义》,[美]布鲁范德著,李杨、王珏纯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11月第一版,17.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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