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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四年前画柳青

2007-09-05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高 信 我有话说

这幅柳青的速写像,画在1973年用过的一个笔记本上,时间是这年的2月27日。

那年,陕西省出版局召开的“三史”、小说、连环画业余作者创作座谈会,整整开了9天。会议时间太长,又没有什么新内容,报告

来,讨论去,越开越没劲,外县来的作者就常常相约逃会,聊闲天,逛大街。

会议结束前一天,才等来好消息:明天柳青同志来给大家做报告。已经8年不知柳青的确讯了,听说他要来,与会百余名作者的精神就振奋了起来。柳青的倔犟脾性,很多人都知道。主持大会的是出版局长朱语今同志,曾是中国青年出版社的社长,出版家,在任上时,中青社出版了轰动一时的长篇小说“三红一创”,柳青的《创业史》就在其中。这回邀请柳青出来和大家见面,很可能就是他的面子。

柳青上台了,一身旧旧的黑裤褂,一顶旧黑布帽,脸黑且瘦,使我蓦然记起鲁迅小说《铸剑》里那位黑色人。如果没有上唇留着的引人注目的一撮短须和那一副过时的黑框眼镜,也就是农村里到处可见的一个老汉。百十人的会场鸦雀无声。他表情严峻,眼镜下的双眼神色凛然,很有威仪。他讲话没有稿子,甚至连提纲也没有,一口陕北吴堡的土腔,声又不高,有点难懂。

柳青每讲几句话,就掏出口袋里喉头喷雾器,扬起头,张开嘴,一次又一次地喷药。显然气短,咽喉又发炎,说话困难。他身体还是不好,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大家也难过。在柳青凝神听别人发言时,我不记录了,就在笔记本上给他画了这幅速写,不敢说神形兼备,但把他的形象神态,却记录了下来。那时一般人没有照相机,这幅速写,恐怕就是柳青这次露面的惟一形象资料了。

1973年,柳青是57岁,虽然饱受折磨,可雄心犹在。在这次座谈会上,他就谈到大家关心的《创业史》。他说第一部,大家都看到了,第二部也快写完了,第三部准备写两个初级社,梁生宝一个,郭振山一个,第四部写两个社合成一个大社,而且是高级合作社。对这一部史诗性的巨著的结构,他成竹在胸,他更有信心写完。这个实诚的陕北汉子,没有把握的话,是决不会说,决不开空头支票,自我炒作的。可惜,仅过了5年,到1978年,就寂然去世了,只活到62岁,那还是政治生活初暖乍寒的年头。之后《创业史》第二部出版了,那第三、四部就成了广陵散,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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