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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红楼梦》”的必要条件

2007-10-31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陈鲁民 我有话说

著名作家二月河最近对记者说:“盛世中必然会出现好作品,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期待能超越《红楼梦》的作品出现。”(《中国文化报》10月6日)这个话好像不少作家都说过,都说得信心十足,十几年前我就听说过,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哪个作家敢说自己的作品已达到《红楼梦》的水平,更不待说超越《红楼梦》了。但如果永

远超不过《红楼梦》,那既是中国文学的悲剧,更是中国作家的悲哀。

超越《红楼梦》说说容易,做起来就难了,要不然也绝不会等到今天。《红楼梦》问世一百多年来,想超越的作家不少,但一个个都壮志未酬,铩羽而归。原因固然很复杂,各有各的情况,但依我管见,要想超越《红楼梦》,至少要具备这么几个必要条件。

首先要有一个宽松的创作环境,良好的创作氛围,这在今天已不成问题。国家形势日好,社会日渐和谐,秩序安定,人民富足,比曹雪芹写《红楼梦》时的条件要好过十倍、百倍。且作家有国家养着,不必为衣食担忧,可以专心致志地去搞文学创作,也不会再有人出来打棍子、戴帽子,作家可以充分施展才华,大显身手,用生花妙笔写传世佳作。

再就是作家要甘于寂寞,耐心创作,有“板凳要坐十年冷”的精神。曹雪芹写《红楼梦》,“披阅十载,增删五次”,还没有写完;咱们要想超越他,怎么着也得至少准备“十年磨一剑”,甚至更长时间。而且须全力以赴,不辞辛苦。尼采说:“一切文学,我只爱其人用血写下的书。”的确,非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就难有佳作,又谈何超越?至于时下那些日成万言、轻松潇洒的“高产作家”,论银子倒是比曹公要挣得多得多,论水平则难以望其项背,说“超越”无异于白日做梦。

曹雪芹才华横溢,方写出被称为“才子书”的《红楼梦》,那么,想超越他的作家,也非才高八斗不可。文学创作固是艰苦劳动,更是才艺展示,所以,要想写出超越《红楼梦》的作品,除了有坚忍不拔的吃苦精神,耐得寂寞的稳定心理,还需要过人的才气,需要才思敏捷,智慧超群,需要惊人的悟性,丰富的想象力。而那些才智平庸的作家,随波逐流的作家,人云亦云的作家,中规中矩的作家,干脆老老实实挣稿费算了,最好不要动什么超越《红楼梦》的念头。

曹雪芹懂医术,懂建筑,通佛学,精烹调,更不待说子史经集,琴棋书画,杂学野史,算卦占卜,所以写来妙趣横生,丰富多彩,俨然一部清代小百科全书。那么,要想超越《红楼梦》,我们的作家也须博览群书,广识博闻,争取做到史政经哲,无一不知;天文地理,无一不晓;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要达到这个目标,不下一番苦工夫,没有十年八载的努力积累是难以奏效的。

《红楼梦》是气势宏大的史诗性巨著,超越《红楼梦》的作品也必须是大气磅礴的宏伟画卷。小巧玲珑的苏州园林,看起来固也赏心悦目,但无论如何不可能像万里长城那样入选世界奇迹;同样道理,那些文学上的小制作,小灵感,小悲欢,小情调,可以取悦于一时,但不可能传世,读完就忘了。所以,想超越的作家一定要胸怀大气,志存高远,大处着墨,立足于宏大叙事,将思想性与艺术性完美结合,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融为一体,然后再加上千锤百炼,精雕细刻,才能推出不负伟大时代、超越《红楼梦》的宏篇巨制。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一个作家,欣逢盛世,丰衣足食,如果具备了过人才气和全面学识,有了精湛的艺术修养和丰富的生活阅历,再加上甘于寂寞精神,肯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当文学苦工,我想,他没有理由写不出一部《红楼梦》那样的不朽名著,甚至于超越《红楼梦》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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