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期节，我有幸在国家大剧院观看了三场全本“青春版昆曲《牡丹亭》”。昆曲优美的唱腔，细腻的表演范式，全剧唯美的艺术感染力，固然令人陶醉倾倒，但是，更令人回味和感动的，却是“《牡丹亭》现象”的弦外之音――白先勇痴迷和振兴昆曲的感人故事。
有着五百年历史的昆曲当然是民族瑰宝，但是很可惜
先看看“青春版昆曲《牡丹亭》”现在走红的程度：自2004年4月在台北首场演出以来，三年间已在海内外演出108场，场场爆满。最难得的是，18万名观众中，75%是年轻人，65%是大学生。在北大、复旦、南大等许多高校演出时，都是座无虚席。不久前在四川大学演出，剧场座位远不能满足同学的要求，只好改在体育馆里演，七千名观众未见有人中途退场，散场时同学争睹男女主角，后经七名保安开道护送才得以上车，其热烈程度，比追逐名歌星有过之无不及。在美国旧金山、洛杉矶的演出，同样盛况空前。在伯克莱大学演出时，六千张票早就卖光，为满足观众需要，又前往圣芭芭拉市加演。每场演出，谢幕掌声长达十几分钟。为表示对这次演出的欢迎，美国国会向剧团颁发了“特别认定证书”，洛杉矶市也颁发了“特别嘉奖证书”，圣芭芭拉市长还宣布2006年10月3日至8日为“牡丹亭周”。难怪当地媒体评论说，这是1930年梅兰芳访美以来出现的又一次中国戏剧热。
冷门的昆曲何以骤然热了起来？答案自然是：“激情＋合力＝成功”，而这种成功却是来之不易的。
首先是凭藉白先勇先生热爱昆曲的巨大激情。白先勇是白崇禧之子，原籍桂林，台湾大学外文系毕业，是台湾著名作家，现定居美国。这些经历，与昆曲本来都沾不上边，可就是奇了怪了，他偏偏对昆曲情有独钟，不仅为昆曲艺术倾倒，更为昆曲的振兴不遗余力。他有个很好的见解，认为振兴昆曲，既要培养演员，又要培养观众。为了打造“青春版昆曲《牡丹亭》”，他主张古典为体，现代为用，实现古典美学与现代剧场的完美接轨。他坚持昆曲的原汁原味不能动，但技巧、范式、服装、舞美、伴奏等必须适应现代的要求。从修改剧本、遴选演员，调动舞美、乃至剧装设计等，每一招每一步都倾注了他无限的心血。更棘手的是，他还必须四出募捐筹款。三年多来，为振兴昆曲，他募集的筹款已超过千万元，来往苏州十余次，仅国际长话费就花了他好几万元。可以断言，昆曲《牡丹亭》的新生，无疑与白先勇先生这股非凡的激情分不开的。
白先勇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牡丹亭》现象”的出现，还得益于众多热心人士的合力支援。自从昆曲被联合国首批入选为“人类口述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后，昆曲作为中华文化民族瑰宝的重要性，正在被越来越多的海内外人士所认同。为弘扬昆曲出把力，已成为许多有识之士的积极愿望，再加上白先勇甘为昆曲“献身”那种感人的人格魅力，于是，“青春版昆曲《牡丹亭》”成功的历程，也同时奏响了一曲“众人护花花才艳”的协奏曲。白先勇自称是“青春版昆曲《牡丹亭》”义工队队长，正是这支阵容强大的义工队，充当了催热昆曲的坚强后盾。他们当中有：担任顾问的香港著名昆曲研究家古兆申博士和郑培凯博士；出任导演的浙江京昆老院长汪世瑜及浙江京剧团团长翁国生；负责音乐总监的苏州音协主席周友良；负责字幕英译的美籍华人李林德博士；至于全剧制作人、编剧、美术、服装、舞蹈、灯光、舞台设计、舞台监督等等，几乎全是来自台湾一流的专业人士；像台湾摄影家许培鸿，仅随团演出摄影就累计达10万张。更可贵的是，为了培养外国观众对昆曲的兴趣，许多旅美华人，主动充当义务宣传员。在公演之前，有的举办昆曲展览，有的组织英文演讲和身段示范，有的谱上五线谱教唱昆曲，有的先演昆曲折子，吸引人气，在媒体制造舆论那就更多了。筹款更是义工们的大事。在台湾趋势科技文化长陈怡蓁女士的推动下，在香港成立了“牡丹亭文化基金会”，负责为扶持昆曲筹募资金。去年在美西的演出，就是由香港刘尚俭先生和余志明先生赞助了100万美元。一向热心文化公益事业的何鸿毅基金会，已经承诺笫一期三年中，每年要资助该剧团在中国8至10所高校演出，以唤起青年学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更有趣的是，80岁高龄的旅美艺术家卢燕女士，在北京观看了《牡丹亭》之后说，我这个老义工没啥能力，但我要去买两张彩票，希望中奖后捐给白先勇。还有上海书法家董阳孜为演出义务写字，美国加州大学圣芭芭拉校区校长杨祖佑甘当演出啦啦队，如此等等。正是得益于这么多人，不求回报地爱上昆曲，支持昆曲，才迎来了古老昆曲推陈出新，焕发青春。
回味了昆曲的这些“弘外之音”，自然令人振奋和感动，但昆曲真正振兴的道路还很长。值此建设大文化、大繁荣的时代，正是弘扬昆曲的好时机。前不久，“青春版昆曲《牡丹亭》”的男女主角俞玖林和沈丰英曾随温家宝总理访问日本，后来温总理给他们题词：“姹紫嫣红牡丹开，良辰美景新秀来。”这正预示着昆曲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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