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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有多长乡愁就有多长

2007-11-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与畴 我有话说

9月29日杨弦在北京开唱 摄影/丁杨

2007年9月29日下午,北京鼓楼东大街的MAOClub挤满了听歌的人。“台湾现

代民歌之父”杨弦一袭白衫一把吉他,气定神闲地在台上弹唱,宛若回到32年前他在台北中山堂的“现代民谣创作演唱会”(那场演出开启了“唱自己的歌”的台湾现代民歌运动)。《乡愁四韵》、《民歌手》、《一样的》……这些曾打动过当年无数青年的老歌,漂洋过海穿越重重时光阻隔,同样感染着现场那些青春正盛的听者。早在杨弦开唱的四个月前,另一位台湾民歌运动传奇人物胡德夫在北京大学百年讲堂用苍凉与热情交织的嗓音唱起《最最遥远的路》,来到最接近我们的地方,恰似一阵来自“太平洋的风”,令全场听众心潮起伏。

与其说如今那么多年轻人被杨弦、胡德夫的歌声打动,莫不如说更是对他们所投身的洋溢着理想主义与浪漫情怀的那个民歌年代的神往与追念,顺便回望一下自己刚刚逝去却已变得陌生的青涩岁月。置身于轻易就与往昔匆匆作别的今天,人们常常还来不及记住些什么就已身不由己地同过往相隔遥远,于是怀旧变得越来越必要。公路的《遥远的乡愁:台湾现代民歌三十年》与马世芳的《地下乡愁蓝调》这两本书接踵而至,可算是音乐之外最适时的怀旧文本“旁白”。

“深切思念家乡的忧伤的心情”,《现代汉语词典》对“乡愁”这么解释。从未踏足过台湾的公路用三年时间为肇始于30多年前,影响延续至今的台湾现代民歌运动写下这本厚厚的“乡愁”,她所“深切思念”的自然不是空间意义上的家乡,而是伴随整个成长过程的那些老歌以及老歌背后的歌者和泛着耀目光芒的音乐的黄金时代。那些歌已然镌刻在包括公路在内的一代人的青春记忆里,同年少时的喜怒哀乐夹缠在一起。一首歌已不仅仅意味着音乐本身,还可能从记忆之海拖曳出某个人或者某段故事。

《遥远的乡愁》的内容几乎涉及了自上世纪50年代至今台湾乐坛最重要的音乐作品、歌手(音乐人)、唱片、事件等,巨大的信息量使其呈现出即使在网络普及信息泛滥的今天仍显难得的资料性,称之为一部台湾现代民歌运动简史或可资乐迷按图索骥的工具书并不夸张。公路对其积累多年的大量资料进行梳理、取舍,在书中按照时间跨度,先从上世纪70年代之前的台湾音乐往事写起,重头则是1975年杨弦、胡德夫、李双泽等发起并绵延至80年代的台湾现代民歌运动,进而写到李建复、罗大佑、齐豫、蔡琴等“民歌小孩”活跃的阶段,直至历经蜕变、演化,今天仍坚韧存在的以陈升、林强、陈建年等为代表的台湾新民谣时期。

虽然公路觉得“面对历史,个人的悲喜是不重要的”,但在书中文字背后,还是能够读出她身为歌迷对所写对象的敬畏与感性,透出个人的情绪。近年来,她有机会接触到书中写到的若干人物,进行面对面交流,这些素材在她笔下成为书里别具魅力的部分。上述种种,使得这本书较之那种囿于编年、罗列人名、事件的文本更好读。不能忽略的还有书中出自杨弦、陶晓清、苏来、李建复、张钊维、林一峰之手,分列各个章节之前的五篇推荐序和一篇跋,这些名字曾经或正在与“民歌”二字有着紧密联系,都代表着一段音乐印记,这些文字同公路的正文有着各自独立的文本价值。

如果说《遥远的乡愁》是公路以记录台湾现代民歌运动的方式折射内地一代年轻人的集体回忆,台湾乐评人、电台DJ马世芳的《地下乡愁蓝调》则用一位台湾青年的个人爱乐心路历程从侧面拼贴出The Beatles、The Doors、Leonard Cohen等欧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摇滚(民谣)巨星的闪亮片段,以及他所耳闻目睹的台湾民歌运动。

父亲是知名作家亮轩,母亲是当年亲历台湾现代民歌运动并起到重要推动作用的广播人陶晓清,这样的家庭背景令马世芳自小与文字和音乐结下不解之缘,近水楼台地见证了历史。他在书中《青春舞曲》一文里颇有感慨地写道,“后来我才知道,‘民歌运动’很大一部分就是这样在我家客厅开展起来的”。儿时记忆带给他难以磨灭的音乐启蒙,他在小学去郊游的路上竟哼唱起李建复的《渔樵问答》;也为钟情于那个年代的歌迷,为台湾民歌运动本身留下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地下乡愁蓝调》中的文章,写于1995年至2007年。体裁上,既有弥漫内心独白的听后感,也有忆及青葱岁月的旧日回放,还有马世芳做电台节目的广播稿;内容上,则分为欧美摇滚乐、民谣、蓝调与台湾民歌运动两部分,前者是另一种隔着时光与地域的莫名“乡愁”,后者却是生动鲜活的昔日重现。他的文字很精致,唯美而不失真诚,书中有些篇什似乎可当做成长小说来看,有特别强的文学意味和画面感。

写下这么多与音乐相关的文字,马世芳早已在两岸不乏读者。之所以至今才出第一本书,诚如他在该书序言中强调的那样,“自认‘业余’,不敢僭称‘作家’”,这种“谦卑”之心,使得他的文字纵然渗出“后青春期”尚未散尽的荷尔蒙味道,却并不做无谓的躁狂之态。那些有音乐相伴、用Sony磁带翻录BobDylan、四处寻觅淘碟的年少迷惘日子,与历经“砖头录音机”、“打口”的内地同龄人如出一辙,读来平添几分亲切与共鸣。他在书中写出自己的青春印记,记下一段台湾民歌往事,也希望藉此与自己的青春期做一个了结,因为“看明白了来时的路,方能鼓起勇气,往下走去”,于是,他用这些文字去面对昔日“等候多时的年轻的自己”。他写音乐,写自己,又不仅于此,他其实是在写一个时代的永不再来,写幻灭后永远追不上的青春。

马世芳在《这是最最遥远的路程》中写自己听到唱了四十年歌的胡德夫的首张专辑《匆匆》,“《太平洋的风》前奏钢琴流泻出来,才放半首歌,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2005年胡德夫在台北举行《匆匆》专辑发表会,当他开口唱歌,“现场一片泪光闪烁”;在北大的演出现场,胡德夫唱《牛背上的小孩》,也有内地的歌迷落泪。不管流泪的缘由如何,眼泪都是同样晶莹的,这样的音乐“像一阵狂风扫过所有人的记忆,扫出许多我们未必愿意回想,却又不舍得忘却的往事”。

2005年,在台湾举行的一场纪念民歌运动的演唱会,杨弦因故缺席,后来他看到演出录像,开场就是所有参演歌手齐声清唱余光中作词的《民歌手》。“我真应该回去”,他在今年秋天北京的演出中喃喃地说,拨动琴弦,唱起这首歌,“给我一张铿铿的吉他G一肩风里飘飘的长发GG给我一个回不去的家G一个远远的记忆叫从前GG……风到何处G歌就吹到何处GG路有多长G歌就有多长……”

《遥远的乡愁:台湾现代民歌三十年》,重返61号公路著,新星出版社2007年9月第一版,28.00元

《地下乡愁蓝调》,马世芳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10月第一版,29.00元

延伸阅读:

《伊甸园之门:六十年代的美国文化》,[美]莫里斯・迪克斯坦著,方晓光译,译林出版社2007年10月第一版,26.00元

《伤花怒放:摇滚的被缚与抗争》,郝舫著,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年10月第一版,4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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