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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的辽阔,只是辽阔的一部分”

2007-11-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黑马 我有话说

我记得评论家温远辉在评论某个诗人时称赞他是“一生都神往着诗性世界的诗人,一生都在内心点灯的诗人”。毫无疑问,胡弦也是这样的诗人。《十年灯》就是明证。

胡弦仿佛天生就有驾驭诗歌的本领,诗歌这匹马,他可以信马由缰。但他决不是赞成毫无节制的宣泄,更多的时候,胡弦勒紧了诗歌这匹马的缰绳。比如

在《刻字铺》一诗中,“……所有的字都是反方向的/我看见那个人在用力/他一直沉迷于静谧的世界,刀子/却从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背影”,这样的诗句一下子让读者拥有了“在场感”,直到他用“咬”这个词时,我发现他用词如此节俭却又如此准确,仿佛不这样就不行,就不足以表达时代的痛感,“咬出血/疼得人跳起来”,仿佛词语是在作深入骨髓的历险,紧接着,“有时也像红红的唇印/使一张纸轻轻颤栗”,秘密和梦幻的感觉就出来了,而“对于这个世界/反方向的切入是多么有力”这一句,在诗友中广为传诵,已近乎名句了。整首诗语言技巧和谐统一,气韵流长。

胡弦的写作照亮了词语,给词语一双翅膀。像从不开刃的马刀,质朴中蕴涵了所有的锋利,杀气来源于马刀本身。马刀本身埋藏下所有的闪电和雷霆。

胡弦的诗有酒的元素,是让人最能沉醉的那部分。比如“一盏街灯忽然疼出了声音/泄露出/刺目的光”(《记一次旅行》),比如“吊嗓子的人/取出了折叠在体内的梯子”(《冬天》),比如“当我起身,走动/把它从身体里抽出来/我喜欢这种感觉/像抽出了体内的一小部分黑暗/像用旧了的感情,或个人主义/像把柄”和“我携带着/一座灵魂的修道院/一种比光更虚无的物质”(《影子》),比如“它用一生练习放弃/脸、表情、衰老的空间……/镜子里的人,其实一直在镜子外面/握手或拒绝/都要转过身来”(《镜子》),比如“梦中的厄运不过是/压在胸口的一只拳头”(《我反对从不做梦的人》),比如“落叶满地/一棵树抛弃了鼓掌生涯”(《落叶》),比如“她的腮上同时有两个日出/体内,脂肪的雪越下越大”(《贵妃醉酒》)……这些,我以为都是中国当代汉语中最具原创性的句子。

汉画像石是徐州文化名城的一张名片。出生于徐州铜山的胡弦,自然深受楚风汉韵的熏陶,地域性使胡弦传承了《大风歌》的豪气。胡弦曾在一首诗里这样书写汉刘邦:“这个人/把秋风写得过于强大/使江山变轻”。汉魂濡染下的胡弦在中国诗坛的身影也愈加突出。“汉画像石系列”曾以《古老的事物在风中起伏(组诗)》在星星诗刊“首席诗人”栏目推出,“为这雄浑之父准备好塑像/为这精神之父”(《汉画像石・阕》)成为整组诗歌的基调,“父亲睡意全无/将闪亮的胆传给钢叉和儿子”(《汉画像石・狩猎》)的传承,“阡陌旋转,大地席卷/面色安详的人/心中正滚过旷世雷霆”(《汉画像石・车马出行》)的王者气度等等均充分体现了汉代文化粗犷豪放、大朴不雕的美学风格,这正是胡弦所追求的:“诗,说到最后,仍然是美学”。

我很不愿意像解剖家那样逐字逐句地解析,我相信,一首诗歌应有不可知的部分。

诗人在诗集的最后一首诗中采用了近距拍摄的写作技巧,虚化了背景,让时代成为朦胧而又模糊的框架,最后留住了诗人清晰的神情。“巨大的阴影在台阶上酣睡/有什么正从空气中飞快地溜走?/―――我们互不防碍/我摆好姿势/它被推向背景”(《紫禁城》),这就是时代与诗人的关系。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是黄庭坚的诗句。胡弦说是偷一段古人心境,我却有了今人的感慨。十年灯,该是一盏怎样的灯啊!这一盏灯,在寂静的光阴里,我仿佛看见它“含着古老的警示,在我的瞳孔里安静地呼啸”。

我想起了胡弦早年的一句话,来作为本文的结束吧:我看见的辽阔,只是辽阔的一部分。

《十年灯》,胡弦著,长征出版社2007年4月第一版,2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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