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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上海的名人医事

2007-11-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陈存仁 我有话说

1990年辞世的医生陈存仁是成名于民国时期的老中医,陆小曼、杜月笙等都曾求治于他,他的诊所在满仓开业时,费穆、白沉、王人美、鲍方、王丹凤等众多电影界名人前去道贺……在《我

的医务生涯》中,他于回忆自己的从医经历时,也讲述了不少吸引人的名人医事。

陆小曼看病“记账”

粤籍巨商甘月松的掌珠,是上海早年最有名的交际花。由她的介绍,我才为徐志摩的情人陆小曼诊病。陆小曼患的是严重的胃病,剧痛常常使她作西子捧心状,经我诊治后渐渐痊愈。当时座中有一位世家子弟,叫做翁瑞午,以推拿术治她的疾病。徐志摩只求医好陆小曼的病,亦乐与结交,翁便成了徐宅的常客,常为小曼推拿筋骨,且劝小曼试吸鸦片成瘾,翁替她烧烟泡,一榻横陈,殷勤侍候,徐志摩泰然不以为意。小曼偶逢拮据,翁即尽力供应无缺,更博得小曼欢心。后来徐志摩由沪飞平,在山东境内飞机遇雾撞山,机毁人亡,时为民国二十年(1931)十一月。

徐志摩遇难后,小曼即与翁瑞午同居。翁尽量满足小曼的物质生活享受欲,陆续将家藏的古玩字画出售以应。日寇时攻上海,洋场顿呈萧条景况,生计渐趋艰难,小曼请我出诊,只说“记账”两字,即不付一钱。小曼并将徐志摩所写《爱眉小札》与《志摩日记》的版权,卖给出版公司,换取金钱过活。她在此极端困难中,鸦片已经吸不起了。此时陆小曼被恶劣环境折磨得形容憔悴,精神衰颓,大非当年徐悲鸿为她写生的光景了!

1949年后,两人生计全仗翁瑞午香港亲友汇款接济,翁且另外结识一位年轻的女学生,因女学生尚未成年,但已相恋成孕,因此翁被判入狱。陆小曼入中国书院为画师,又不愿做翁瑞午的家属,只能将翁瑞午放弃,上海人乃戏称之为“陆放翁”。

哈同长子借钱赠地

尽管我的病家阶层逐渐提高,但对平民阶级,我还是尽力服务。闸北商务印书馆的一个印刷工头,住在一间极简陋的木屋中,我看好了他的病。这个消息为商务印书馆董事鲍威亨所知。从前的东主对工人照拂周至,工人有了病,常去探望,送钱送米,有时还同太太一起去。鲍太太有一个女儿,嫁给哈同夫人罗迦陵的华裔长子罗友兰。一次罗友兰患了相当严重的病,鲍太太特地陪我到哈同花园去看他。罗氏患的是一种慢性复杂疾病,我竭力为之调治,使他终于恢复了健康。接着哈同夫人罗迦陵也患了病,她是极端信赖中医的,也请我去看。久之我就成为他家的医药顾问,还有他家五个华裔义子,有了病也都由我诊治。

哈同是英籍,在抗战时期已过世,日军将他们的财产一并冻结,每一房每月给予生活费军票一千元,因为他们都是华籍,所以没有被关进集中营。

后来,罗友兰和我成为好友,他每次请客,我都在被邀请之列,后来他的经济状况日益恶劣,经常向我借钱周转,我从不推却。又有一次他患上了伤寒重症,我又为他治愈了。等到日本人投降,经过了好多波折,才实行分产。分产的办法是照战前的旧价,分给各房。罗友兰分到大陆商场、慈惠南里及宏伟无比的迦陵大厦一座。各房所得价值参差不等,就将整个哈同花园划成数十方,作为调整相差之数。

但是产业转移之时,纸币月月跌,日日跌,迦陵大厦的房租,依照合约所收到的房租,每户的租金只能换到几盒火柴。因此罗友兰对我说:“我虽是富翁,却要饿死在米桶边了,我从前欠你的钱,现在已无法计算,我唯有将分到的花园中空地两块之一,一边沿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一边沿哈同路(今铜仁路),好到不能再好,送给你,你可以造一间上海伤寒病院。”我欣然接纳,立刻请建筑师画图样,连招牌也请青山农黄葆戌先生写好,而且将积储所得银三十万两,准备兴工,幸而眼看时局形势有些不妥,几经拖延,终于未造,才得保留现资,否则,我逃难到香港都没有资格。

再说,从前上海富商,对医生的馈赠都很阔绰,如薛文元为盛杏荪之妻庄太夫人治病甚久,后来庄太夫人逝世,遗嘱上写明赠予薛文元坐落在白克路(今凤阳路)的小洋房一幢。陆士谔为颜料巨商某夫人治病,遗嘱也送他一幢房子。罗友兰送我空地,也沿用此例,这是不足为奇的。

袁雪芬半生多病

那时候,上海演越剧的场子不多,地方都很狭小。越剧中当时较为有名的演员,老一辈的有施银花、王杏花、赵瑞花等,后一辈的有姚水娟、筱丹桂、傅全香等,后起之秀有马樟花、袁雪芬二人。

与袁雪芬一同演出的越剧小生马樟花,结婚后不久突然死亡,而袁雪芬又因日夜演出两场,由开场演到完场,因而常常发热。我去为她看病,都是到后台去看,常见她穿了戏装躺在衣箱上。我诊过脉后,觉得她屡次发热,实在是肺病的潮热,非长期休息疗养不可。我便将这个情形告诉陈万运,他也觉得极端困难,说是“慢慢再想办法”。果然过了四五天,袁雪芬竟吐起血来。那时节陈万运便着慌起来,因为那时我住在白克路崇敬新村,旁边恰巧是三友实业社高级职员宿舍,于是就把宿舍二楼改为袁雪芬的疗养之所,我每天早晚去诊视一次。

三友实业社与各电台包下的时间很多,在袁雪芬不能登台期间,就约定一位唐小姐去顶档。这位唐小姐名叫唐霞辉,口齿特别伶俐,声音具有磁性,专门在话筒中解答听众的问病信,每天总有七八十封。我介绍两位医友预先拟定答复稿件,经过唐小姐莺声呖呖的答复,倒也轰动一时。特别是有一位听众,要求她读一篇《桃花源记》,那时节的人,都熟读《古文观止》,听了唐小姐的朗诵,觉得过瘾得很,如是者又造成了一位“播音皇后”。

疗养了一个月后,袁雪芬认为自己已经痊愈了,屡次要求再度登台。我就带她到虹桥疗养院去照X光,结果照出她的肺尖部位还有两点黑影。于是她又继续请我医治。两年后再去照X光,黑影也已钙化。我说:“现在你可以登台了。”陈万运听到这个消息大悦,着令编剧的人,另外编出新戏。我就介绍名小说家包天笑先生的旧作《一缕麻》。陈万运看了剧本,认为太过文艺化,不能号召。倒是一个开药材铺的沈先生,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老剧本改为越剧,陈万运表示这部戏好极了,并且把剧本交给我说:“你看有什么地方要修改或增加。”我说:“这我可是外行。”陈万运再三要我改,我才把剧本看了一遍,觉得其中“梁哥哥”三字,在绍兴人口中念出时有些刺耳,就把它改为“梁兄”。不料经这一改,这段剧词竟十分动听,许多迷上越剧的太太们都能朗朗上口。

本文摘自《我的医务生涯》,陈存仁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9月第一版,2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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