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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写作:获授权或未获授权,这是个问题

2007-12-26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雷切尔•多纳迪奥/文 凌云/编译 我有话说

在飞利浦・罗斯(Philip Roth)新近出版的小说《魔鬼退场》(Exit Ghost)里,作家内森・朱克曼对一位狂妄自大的传记作者说,“我将尽我所能毁了你。我将阻止你任何东西的出版,为达此目的将不遗余力、不惜任何代价。”这位未来的传记作家,一个被称作克利曼的“十分无礼、盲动”的年轻人,正力图借挖掘书中一位

主人翁――作家朗诺夫――的私生活使自己扬名,朱克曼为此感到愤怒。他对克利曼说:“那以研究为名暗里却行探询污物之实的勾当,恰恰是最低级的文学投机。你将恢复朗诺夫作为一名作家的声誉,但你同时毁了他作为人的名望。”

事有凑巧,罗斯本人目前正处于被写传记的过程中。那位传记作者并非年轻的自大狂,而是一位叫罗斯・米勒(Ross Miller)的康涅狄格大学文学教授,与罗斯结识已几十年,并是由他亲自授权为自己作传的。迄今罗斯已与他做过长时间的面谈,并让他查阅自己的文件档案。他们二人均未承认有什么公开的紧张关系。在一次采访中,当有人提到克里曼时,米勒付之一笑道:“我认为那是一个具有警示意义的故事,我一点都没想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米勒说,作为阿瑟・米勒的侄子他早已能“从另一面来看传记”了,因此就并不热心于专门去寻找“确凿证据”。作为传记作者,“你要努力做到了解所有的事情,并确信你并没有在贩卖他人的隐私。”他补充说,他与罗斯的关系可以用“两位平等知识分子之间的坦诚相见”来概括。

我们暂时无法得到罗斯的有关评论,但在最近的一次英国广播公司的采访中,他似乎承认了自己小说里的说法。他是这样提到米勒的:“我虚构了这些故事,……而今他将要虚构一个我的故事。即使是最好的传记也只有三分之二的正确,对此你无能为力。这是对你因某种成就给予的奖赏――让你的生活任由他人检验并以那种方式被采集。”

罗斯是目前为数不多的几位在世的主流作家之一,其传记正处于被撰写的过程中。另一位是梅勒(Norman Mailer,1923-2007,刚刚于上月去世),其长期的档案管理者与文学经纪人迈克尔・伦农最近从去年去世的学者罗伯特・卢西德那里继承了一个传记项目。(梅勒已有若干部未被授权的传记出版。)2001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奈保尔(V.S.Naipaul)在拒绝了大量传记作家后与帕特里克・弗伦奇合作,让他查阅自己的档案材料。他的传记将于明年秋天由克诺夫(Knopf)出版公司出版,这也正是奈保尔自己的签约出版社。多丽斯・莱辛(Doris Lessing,获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乔伊斯・卡洛尔・奥茨(Joyce Carol Oates)、艾丽斯・沃克(Alice Walker)的传记在近年来已陆续出版,但据信以下诸位尚未提上日程:科马克・麦卡锡(Cormac Mc Carthy)、E.L.多克托劳(E.L.Doctorow)、唐・德利罗(Don Dellilo)、托尼・莫利森(Toni Morrison)、托马斯・平琼(Thomas Pynchon)、萨曼・拉什迪(Salman Rushdie)、约翰・厄普代克(JohnUpdike),或者是英国的马丁・埃米斯(Martin Amis)、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伊恩・麦克依文(Ian Mc Ewan)。而以上诸位正是大多数作家及许多传记作者看好的人物。

赫米奥尼・李(伊迪斯・华顿、弗吉尼亚・伍尔夫、威拉・凯瑟的传记作家)说:“我想说为久已故去的人物写传记我感到很快乐。”布莱克・贝利(理查德・耶茨的传记作者,目前正在撰写约翰・奇弗生平故事)同意其观点,并说:“若要为活人写传记,我每写一页都要为可能造成的后果忧心忡忡,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最终受损的是作品的内容。我不能肯定杰拉尔德・克拉克(其特鲁曼・卡波特传记于1988年出版)是否会在卡波特仍然健在的情况下照样写他雇佣恶棍来对其情人进行口头恐吓与人身威胁的事实。”

取得传主的合作并非就能保证一切就会顺利。詹姆斯・阿特拉斯在索尔・贝娄在世时给他写了传记。他在一次采访中说:“我最终卷入了一个心理剧旋涡……此事本身非常复杂。我们常常理想化了自己的文学偶像,结果是理想被现实颠覆。”然而,未能受到授权的传记作者常常难以接近其传主。有些作家完全对他们关闭了大门,拒绝同他们交谈,同时还要求自己的朋友、亲戚回绝他们的采访要求。据德利罗的经纪人说他不久前就是这么干的。莱辛这位最近的诺贝尔奖得主也曾施展所有的能力,阻止传记作家卡罗尔・克莱因与自己的朋友圈接触。虽然莱辛拒绝克莱因引用自己的重要文献,但他还是知难而进,最终于2000年出版了莱辛传记。

即便你是个被授权的传记作家,也未必能一帆风顺。要么被读者指责对一些不利于传主名声之事轻描淡写,要么与传主吵得不可开交,恰如戈尔・维达尔与弗雷德・卡普兰之间的龌龊。维达尔曾邀请卡普兰为自己写部传记,以早早确立自己在文学与文化之星圣殿里的地位。这位曾为马克・吐温和亨利・詹姆斯立传的传记作家答应了,但提出一个条件:该书属非授权,而且在出版前维达尔无权审读。维达尔同意了,但在书即将出版前,他坚持要审读手稿。接下来便是激烈争夺,最后卡普尔完胜。按作者的说法,该书讲述了维达尔“自恋癖式的极端自我主义、对成名的迷恋、对成为人们追捧中心的渴望、对进行认真的自我解剖很不耐烦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但我总是避免做出价值判断”。

当传记作家迪尔德丽・贝尔于70年代末首次接触塞缪尔・贝克特(Samuel Beckett,1906-)时,据她回忆,“贝克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么说来你将要把我这个江湖骗子给揭露出来了’。”但他还补充道:“我既不帮你也不阻拦你。”然后又说:“我给你介绍几个我的朋友;而我的敌人会很快找上你的门去的。”贝尔说,“事实不出贝克特所料。”贝尔还在西蒙・波伏娃健在时为她写过传记。她是传记作家中少有的宣称自己喜欢为在世作家立传的。在她最近的卡尔・荣格传记出版后,荣格遗产监管机构对她的一些断言进行质疑,并希望她在未来版本里予以修订。她拒绝了,她的出版商在整个国际司法博弈中予以了支持。因此,传记作家除了设法找到编辑与出版商外,其中一些最好还要配个好律师。

米勒说他要完成罗斯传记的手稿至少还要三年时间。然而,万一罗斯不再与他交谈,并对他封锁材料,他如何应对?“你是说世界末日那一幕吗?我真的不知道。我仅仅知道我们之间要走到那一步还很久远。”米勒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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