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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咏唱光明

2008-06-04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胡丹娃 我有话说

在《离乱弦歌忆旧游》这部回忆录问世之前,我不止一次听它的作者赵瑞蕻先生和老伴杨苡讲述他们那个时代的故事。那些听故事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幸福的,零零散散,却终难忘却。

2000年秋天,由那些片段连成的回忆录在上海出版了,赵先生已去世一年多。有一天,我打开《离乱弦歌忆旧游》,只听得满纸诗句:“最

憎恨黑暗的是最光明的歌!”在他生前的许多场合,这诗句不时被他朗诵着,以至于很多人都会背。现在它跳动在回忆录中,仿佛是告诉人们它的出处。

文体的多样、内容的丰富、风格的诗化使这部文学回忆录引人入胜,它把十多篇抒情叙事散文及有关游踪、读书心得(也属回忆性质)和一些有关的诗编在一起,且人物个个栩栩如生,让我好似在读一部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补充教材。

当年在日寇战火威逼下,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大学迁至大后方云南,组成西南联合大学继续办学。吴宓、钱锺书、朱自清、沈从文、闻一多、冯至等一大批著名学者在那里任教,中国一大批精英知识分子出自他们门下,赵瑞蕻便是其中的一位。南岳山中,蒙自湖畔,风景秀丽,年轻的诗人在联大读外文系。他听吴宓讲授欧洲文学史,听钱锺书讲授荷马史诗,听叶公超的英文课、吴达元的法文课,听英国现代派诗人燕卜荪讲授英国诗,听沈从文讲授现代文学……《离乱弦歌忆旧游》、《南岳山中,蒙自湖畔》、《我是吴宓,给我开灯!》、《想念沈从文师》等篇章让我看到他和老师们、学友们的朝夕相处,看到“甜蜜与光明”给予战乱中的青年的欢乐,看到“热血、想象、智力”在一个人身上融合并加速的过程。

赵瑞蕻对读者说:“我书桌上常放着四本书,我在译述工作之余休息时,总喜欢翻翻它们,引起无限亲切的遐想,使我一再回到那早已消逝了的遥远的苦难岁月,那些充满着抗战和求索精神的激动的日子,那个特殊的时代机遇所交织起来的奇丽的梦里。”这四本书便是联大的校史、通讯录和纪念文集。1998年前后,他开始着手准备这部回忆录,其中所收入的大部分篇章都在报刊上发表过。由于是一篇一篇发表的,合在一起读有些地方难免重复,而那些重复的细节竟毫无偏差,让我惊叹他惊人的记忆力,也感叹往事已让先生刻骨铭心。

他一生中有个重要的情结,就是“梅雨潭情结”。他是浙江温州人,16岁开始写诗,少年时代常到名胜风景区仙岩的梅雨潭游玩,生活中的“某些情节”也与那里有关。他很早就读了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名篇《绿》,惊叹其文笔的优美。朱自清曾在他的母校温州十中任教,只是那时他还小,“未能有机缘见到朱先生”,后来在西南联大终于见到了朱先生,师生常在一起切磋诗艺。以后,他写了《梅雨潭的新绿》纪念朱先生,“我到哪儿去寻找美丽的字眼,描绘这天下第二泉的福地洞天?”可以说,“福地洞天”的“女儿绿”从温州仙岩一直醉入南岳山中、蒙自湖畔,又一直醉进他生命的晚秋,深深影响了他的一生。

在梅雨潭边长大的诗人不仅写下了很多爱憎分明的浪漫主义诗篇,也是一位卓有成就的翻译家。他是法国经典名著《红与黑》的第一个中文译者。从西南联大毕业后,他受聘于中央大学外文系,执教之余“开始了写作和翻译的第一个丰收期”,《红与黑》便是那时的译著。这个时期他还译了梅里美的《嘉尔曼》、兰波的《醉舟》。后来又译了雪莱的《西风颂》,济慈的《夜莺颂》、《秋颂》,弥尔顿的《欢乐颂》、《沉思颂》……自中央大学始,他一直在南京大学任教,50年代曾与妻子杨苡一起受教育部委派赴德国莱比锡大学任客座教授。作为外国文学的研究专家,他尤以研究西方浪漫主义见长。新时期以来,他还致力于新兴的比较文学事业,培养了我国第一批比较文学方向的研究生。

“一件美丽的事物是永远的快乐。”这是赵瑞蕻热爱的英国诗人济慈的名句。我以为,他本人就是一个“美丽的事物”。如果他能活到现在,一定会给人们带来更多的快乐。

《离乱弦歌忆旧游》,赵瑞蕻著,湖北人民出版社2008年2月再版,3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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