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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戈和他们这一代

2008-06-11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赵柏田 我有话说

“代”是什么?是一群人的共同记忆,和记忆之上筑起的沙之塔。对出生于“80初”的羽戈们来说(羽戈把这一时期界定为1978-1983的五年间),从他们心性成长的整个90年代至世纪之初的世界的形象,肯定与上一

代眼中的不一样。他们有他们特有的初始记忆(“一团熊熊的火光,以及成片屋舍的持续倒下”),有他们的观看之道,有他们的爱恨方式。这代人的人生初年,正逢一个国家急剧变革之际,这已然播下了这一代性格中动荡和反叛的因子。他们向往一场大火展开它的卷宗,燃烧他们的大脑和心灵,却又害怕烧灼的疼痛和烬余的死寂。他们渴望怀旧、拒斥英雄、陶醉于身体又迷途于信仰,因此种种,羽戈给出了这样的命名:没有乡愁感的一代,没有童谣的一代,焦灼的一代。

这当然不是这一代特有的代际特征。羽戈和他的同龄人体味到的人生之苦难,也不真如他所说由于“缺乏特有历史的印记”――他们多么渴望回到一个大时代去重新经历!――而呈现出一种无根状态。来自于个体生命深处的痛感或许会在历史的某个时段被放大,但究其根本,透过谋生艰难的表层,都来自于个人面对庞大世界的恐惧和无依。但羽戈和他的同道们确乎在这个向上生长的年纪溯入了回忆的河道。这么早的回忆了!――这句话,如果置换成典型的羽戈式的语调,那就是,“他们穿过新纪元的黯淡的前夜,并在那里注视着青春长出斑斑锈迹”。他回忆,并不真如他所说心里长满了皱褶,而是因为在逝去的时光中他丢失了什么,丢失了一种让他在成年后一想起来就心痛不已的东西。他一下子还说不出那是何物,但肯定是超拔于物质世界之上的某种接近神性的东西。于是,他所做的工作,类似于贡布雷那个伟大的哮喘病人曾经做过的:溯时间的深河而上,让光芒重现。只是这光芒并不囚禁在一片栎树林或者一小块甜饼里,它乃是隐现于黄昏起飞的猫头鹰的翅翼之下,或者说,它是沉浮于一条思想的长河里。

羽戈的写作从一开始就站到了这一代所热衷的流行符号的背面,不说背道而驰,但他肯定不是他们的同路人。他沉静的目光里,更多地沉淀着他的上一代人、甚至数代人的思想碎片,与更广大的时代气息相通,这使他的文字里有了一种孤军深入、在暗夜中衔枚疾走的紧张不安的气息。即便在“80后”喧嚣日上、成为图书市场一个巨大的利润发动机的当下,他还依然是孤独的。他自称为见证之书的这册《从黄昏起飞》,从成稿到正式出版整整走了两年就是例证。

――但羽戈还是幸运的。当更多的同龄人还在喑哑着、或被辖制住舌头的时候,他发出了他的声音。这声音是混合着愤怒、悔恨、抗争,也许还不乏戏谑精神,如同一条冲出了堤坝的河,嘶嘶地响着不和谐的呼啸声,但起落跌宕之间,已然难掩一个人内心的日渐强大,难掩他出色的运思能力。

如何改变一代人的艰难处境?羽戈如是诘问。他自然无以给出一个普世的答案。这一代的灵魂注定被物质和世俗粗重的铁链缠绕,在焦虑中走完他们黑暗的青春期。或许更多的时候,提出问题远比如何解决它来得更重要,这本书也因此呈现出了它难得的诚实品质,那就是:对问题的敞开,而不是遮蔽。一代人由此前行于思想的斜坡,并将最终涌现出他们的歌者和旗手。

  《从黄昏起飞》,羽戈著,花城出版社2008年2月第一版,21.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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