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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笔从戎抗日救亡

2008-06-1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王式中 我有话说

在抗日战火纷飞的1940年,离开了遭受日寇掳掠、满目疮夷的沦陷区,怀着抗日救亡、救国之志,来到昆明西南联合大学。

1941年夏,从四川叙永回到昆明联大新校舍,与42届外文系同乡同学吴其昱学长同住在他的宿舍。当时日寇飞机经常来昆明轰炸扫射,市民和同学们每天都要跑警报。这时,美国航空志愿队(AVG)―

―飞虎队来昆明,迎击日寇入侵飞机。急需翻译,学校常委会决定征调外文系42届应届毕业生前往航空委员会英文翻译室任职,服役一年。其昱学长应征,被派到空军招待所。自飞虎队来到后,敌寇飞机未敢再犯昆明。

1943年底,大批美军来华参加反法西斯战争,需要大批翻译,首批急需数十名,我报名参加。到译员训练班学习一两个月,被分配到航委会英文翻译室工作。室主任为舒伯炎。

送美军到桂林空军基地

这时飞虎队已为美国政府改编为美第十四航空队,任命陈纳德为司令。规模已不再局限于昆明,任务也不仅仅是空防,而是以空军力量全面打击日寇前线及其后方军事力量和设施。在广西、湖南、陕西、四川等省已建立了若干空军基地,桂林基地便是其中之一。

我担任翻译后约个把星期,接到第一项任务是:为加强桂林基地,有十几辆吉普车和军用装备组成的车队需送往桂林。为防途中出现问题,派我随车队前往。当时美军陆路交通尚属初次,沿途食宿站点虽已布置,如车队中个别车辆车况不佳,致使车队不能到达预定地点,则需临时找当地有关部门协助解决。事实上都是新车,有关站点事先均已接到通知,做好了接待准备,因此一路行来一切顺利。这条路我从来没有走过,一路爬上爬下,在崇山峻岭中穿越,特别是行夜路,车灯全开,我从第一辆领队车中回头看来,每辆车都射出两道光芒,顺着九曲十八弯忽上忽下,组成一条巨大的火龙,奔腾在大山丛中,甚是壮观,深感祖国大好河山需要我们来保卫。到贵阳后,休息一日,次日继续出发。到达桂林空军基地,送车队任务完成后,乘美军飞机回到昆明。

陆空联络队

护送车队只是翻译官的一项临时任务。当时急需中国飞行员和飞机机械士,须送往美国培训。每批飞行员,每批机械士都需派翻译官随同前往,以加快培训速度。学成回国立即投入空勤战斗任务。

当时,美空军第十四航空队已掌握了我国西南部的制空权,同时组建了中国和美国飞行员组成的中美混合团,负责北方地区空勤任务,以梁山、成都、汉中等地为基地。那时,执行以空军优势力量打击日寇进攻,进而击败日军的军事路线。1944年初,第十四航空队鉴于陆军部队转来的情报不及时不准确,造成执行空勤任务时经常扑空,因而决定组织了六支陆空联络队,派到中国战地各长官司令部进行联络工作,以期迅速获得战地第一手军事情报,及时派遣飞机进行打击和轰炸以配合陆军作战。每队由美空军情报官兼队长一人、报务员二人和中国翻译官一人共四人组成。我被派到陆空联络队担任翻译,满怀热情投身到抗日第一线,对日直接进行战斗了。

河南战役。当时共派两个联络队到河南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一同由昆明飞往西安。到达西安机场时,气氛紧张,卸完通讯器材和行李后,立即让飞机返航,因当时时有敌机来西安空袭。我们当即由事先联系好的胡宗南部队派来的联络参谋用车辆送往中国旅行社西京招待所,次日,乘火车前往洛阳。当时潼关对岸风陵渡已被日寇占领,常炮击往来火车。为安全起见,我们乘坐的是用铁甲武装了的车辆,过潼关时全车灭灯,凭司机熟练经验驾驶过关;时称“闯头”,总算一路平安到洛阳。到洛阳时由长官部接待人员接往洛阳“西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正司令长官蒋鼎文接见,派副官负责我们的日常饮食起居,安排作战处和我们联系,随时提供军事情报、日寇军事动态以及长官部对空军活动安排的希望和建议等等。我们到达长官部后,首先架起电台,用发报机向总台报到,开始工作,随时将所获得的信息情报发往昆明。总台原来决定我们队留长官部工作,另一队继续前往开封前线军部工作。当时开封已沦陷,蒋长官决定另一联络队也留司令部一同工作。由于战事发展迅速,形势演变频繁,情报电文传输较多,每天与总台也频繁联络,如此紧张工作约一个星期。虽有空军支持,飞机频繁出动,但仍不能扭转地面战局。接着洛阳也告急了,我们便随长官部一同撤退。每天仍与总台保持联络,报告撤退的位置以及从长官部尽可能获得的情报,如发现某地日寇坦克、大炮等重兵力密集地等。

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是汤恩泊。当时河南老百姓就流传着河南有四灾:水、旱、蝗、汤。“汤”就是指汤恩伯,表明汤的部队给老百姓带来的灾害。在日寇大举进攻时,汤部为保全实力,早已转移,不抵抗了。日寇进攻一个多月,就丢失了四十多座城池。

起初,随长官部撤退时是乘汽车,到没有公路时只能步行。大概到了豫西卢氏县,长官部称我们来河南配合作战任务已结束,派副官带一班士兵挑发报机、手摇发电机等设备和我们的行李,护送我们继续步行西撤,经陕西洛南到西安,仍住西京招待所。副官则带士兵至一战区司令长官部驻西安办事处报到并报告安全完成护送任务。时已初夏,西安的气氛已不似冬季我们刚到时那么紧张了。空军已取得优势,夺回了制空权,是十分明显的了。

湘桂(黔)战役。在西安待命约半月,我队接到命令,调湖南芷江,全队住芷江机场招待所。约一周后,乘吉普车赶往守卫衡阳的陆军军部,以便直接根据军部作战需要,迅速及时地传递作战情报,以利及时派遣飞机协同作战,保卫衡阳。我联络队赶到时,军部已撤出衡阳,住在衡阳西侧山上老百姓的房子里。我们到达后与军部住在一起,立即开展工作,将我们所在的坐标、军部所介绍的形势、作战意图和对空军的要求等信息加密发往总部。时已盛夏,全队四人斗志高昂,发完电报后在烈日下到山上空旷的开阔地放置好白色的T字信号布,等待我军飞机来临时直接与飞机联络,指示目标打击敌军。大家都认为,这次在第一线可以直接和日寇拼一拼了。

保卫衡阳战僵持了好几天后,才完全失守南退。军部忙于自身转移,通知我们独自向桂林基地撤退。走了几天,到了冷水滩,河滩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逃难人群等待渡河。不时有敌机低飞扫射,人群奔跑,小孩啼哭,惊恐万状,一片凄惨景象。我们渡河后随人群跑到冷水滩火车站。车站是个小站,有三条铁轨,每条上各停一列火车,车头均已生火待发。在人们的心目中,美空军确实是来华打击日本飞机,保护中国人民的,虽然车厢已挤得满满的都是人,在听到我们介绍是美国空军在衡阳前线帮助陆军打日本的,现在要撤退回桂林,人们满怀敬意地再挤一挤,让我们四人上了车。车厢内,座位上、椅背上、行李架上,走道里全是人,没有一点空隙。对同胞们的关爱,我永远铭记在心。可是上车后火车就是不开,队长和我直接去找站长商量开车,我们要赶回桂林。站长说要等上级命令,还是不开。我们回到站台,刚上车,听到一声枪响,有人大呼:“日本人来了!”顿时,车站一片混乱,火车也慢慢开动了。

到桂林机场后,空军基地也忙着撤退,桂林城里城外,群众都忙着逃难,店铺关门,行人稀少。队长对我说,陆空联络队的任务已结束,写信给翻译室,说我忠实可靠,工作很出色,帮助很大。并说形势很紧张,飞机只能运送人员,不运行李。各人行李贴好标签,等飞机稍空时再运昆明。结果人是平安到达昆明,但行李尽失。

1944年上半年,中国战场上两大战役,中原河南战役和湘桂战役我都亲临参加了。在战役前,一方面国民党号称陆军人多势大,只要有空军支援就可击败日寇了。另一方面美第十四航空队已取得制空权,宣称空军优势,足可阻遏日军进攻。结果空军不能阻挡日军的地面进攻,决定胜负还得靠地面部队。当时日寇在西南太平洋遭受美国盟军打击,连连败退,故倾全力进攻河南、湘桂,孤注一掷,快速打通大陆通道,维持对侵占菲律宾及东南亚等地区日寇的供给,同时,国民党陆军腐败,装备陈旧,力量对比,悬殊太大,从而两大战役相继溃败!

欣闻腾冲大捷

就在这1944年,从春天开始,大批参军当翻译的学子,在云南和缅甸参加了全部新式武器装备的新兵、炮兵以及装甲兵等的训练工作,组建成新军、远征军,并立即随军投入前线作战,从而取得1944年下半年缅北滇西抗日战争转折性胜利。

在1944年中秋节,44届机械系刘新翻译官参加收复滇西腾冲,得胜归来,带回击败日军时的一些战利品,如日本军旗等。与好友数人同游大观楼,赏月庆贺。互相交流亲临战场参战的经历和感受,共享战胜日寇的胜利,坚信反法西斯战争形势正在转化,中国必将获得最后胜利!

汉中航空总站――轰炸机前沿基地

1944年底,我被调往汉中航空总站工作。该站驻有中美混合团,主要任务是以B―25轰炸机轰炸平汉等铁路火车、铁轨和桥梁等设施,阻断日寇对东南亚占领军供应的主要的大陆通道,战果显著。但也有代价付出,如一位混合团飞行员施荣昌是我初中同学,在一次执行轰炸任务时被护桥敌军炮火击中,当即机毁殉职。

喜获胜利果实

1945年春,我调到昆明空军第5路司令部编译室工作,参加翻译来往公文,翻译司令部所获情报送美第十四航空队以供安排空勤作战任务,翻译第十四航空队反馈的战果信息给司令部。对照来往情报和战果报告,常常感到亲身参与了战斗,欣喜获得共同的胜利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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