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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藏的签名本

2008-06-1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止庵 我有话说

  别轻易赠书,尤其是对此兴趣不大者;亦别轻易索书,尤其是自己不感兴趣者。

我曾听人说:列位赠书,请勿签名,因为送到旧书店不好卖。举座愕然。我也曾在中国书店见过自己的“签名本”,不过写了字的扉页给粘上了,对着光才看得出来。想起这本原系人家不

久前指名索要,不禁失笑,插回书架。由此明白:别轻易赠书,尤其是对此兴趣不大者;亦别轻易索书,尤其是自己不感兴趣者。当然,相识或不相识的朋友送给我的书,我都好好放着,不会像上面两位。

插图选自《造梦的雨果》([美]布莱恩・塞兹尼克著,黄觉译,接力出版社2008年5月出版)
现在要讲签名本,限于自家求人签名的,受赠者不在其列。迄今为止,我一共请过六位作者签名。中国人有三位。我与钱瑗有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有段时间常去和她聊天。好像还是她提起让她父母签名的事儿。我当然愿意,把所买钱锺书和杨绛的书都给送去。再见面时,已签好了。钱瑗说,她父亲见书很新,还问是不是没有看过。钱氏所作七种,《管锥编》(第一册)、《谈艺录》、《七缀集》、《宋诗选注》、《围城》、《人・兽・鬼》和《写在人生边上》,都用毛笔写了“进文小友览存”或“进文小友存览”,下署“钱锺书”,印章各不相同。杨氏著译八种,《干校六记》、《将饮茶》、《关于小说》、《洗澡》、《喜剧二种》、《小癞子》、《堂吉诃德》(上册)、《吉尔・布拉斯》(上册),前五种写“进文小友存览”、“进文同志存览”或“进文同志览存”,后二种写“进文小友”,用的是原珠笔,印章计有五种。我还有一本《春泥集》,系朋友“干没”图书馆的,没敢拿去,但对钱瑗讲了,杨绛似乎对此有所批评。她另送我一种香港文学研究社印行的《倒影集》,亦题署、钤印。买到《槐聚诗存》和《杂写与杂忆》时,我因工作冗繁,未及找作者签字。钱瑗和钱锺书去世后,杨绛又有《斐多》、《我们仨》和《写在人生边上》问世,我都买了,还得着一套《杨绛文集》,但是不敢再打扰她。敬祝她老人家健康长寿。

另一位是侯孝贤。二十多年前我看《悲情城市》,很受震撼,以后他的片子看了很多。侯氏自有艺术追求,且持之以恒,可与阿尔莫多瓦、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达内兄弟、杨德昌等相提并论,此间见利忘义或无“义”可言之辈,压根儿不足道。《最好的时光――侯孝贤电影记录》一书,所记录的与其说是侯孝贤不如说是朱天文,但侯孝贤来京签售此书,我还是得到一本。

外国作者也有三位。头一位是阿兰・罗伯-格里耶。在我看来,20世纪下半叶,世界上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作家。我曾在《影响我最大的十本书》中说:“卡夫卡和博尔赫斯可以说是分别描绘了‘有’和‘无’两个世界。然而卡夫卡眼中的‘有’的主体是人,罗伯-格里耶重新面对这一切,他看出来‘有’的主体原来是物,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更进一步。”后来通读他的作品,又写了《无意义之意义》,算是比较用心之作。2005年9月1日,偶阅报纸,得知当天上午他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出席一个活动,遂匆匆带了他的《反复》和《快照集为了一种新小说》,赶去中国国际展览中心。恰逢一位与我谈过翻译出版高更著作的法国使馆文化处的女士在场,遂托她帮忙。她向罗伯-格里耶略作介绍,我只听懂“高更”和“布列塔尼”两个词儿,大概涉及那出书计划,而罗伯-格里耶正是布列塔尼人。他热情地与我握手,他的手很宽厚,很有力。他在我带去的书上签了名字。我一直都为此感到幸福。今年2月18日,罗伯-格里耶病逝,享年85岁。报上文章多有贬抑之词,我想人们大概还不能领会他的好处罢。另外两位是翁贝托・埃科和奥尔罕・帕慕克,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作家。我请埃科签了《带着鲑鱼去旅行》、《悠游小说林》、《开放的作品》、《误读》和《波多里诺》,末了一册,环衬印着埃科的签名,被他划掉,另外手写一个,亦是有趣味处。请帕慕克签了《白色城堡》、《伊斯坦布尔》、《雪》、《黑书》、《新人生》和《寂静的房子》。《我的名字叫红》第一次印刷书衣用的是“泡泡纱”似的手揉皱纹纸,第二次印刷后改成书版纸;此外又有精装的“插图注释本”,共印两次,后一版环衬添加了作者自制的藏书票,插图亦根据他的意思换了几幅,这四个本子我都让帕氏签了。

这世界上,我希望得到签名的作者另外还有几位,机缘不到,且俟来日。此刻想说的,是“但愿人长久”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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