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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絮语》中的东方文化翻译指瑕

2008-08-2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刘舒曼 我有话说
罗兰・巴特的《恋人絮语》是我喜欢的枕边书。巴特发散而无拘束的思维,不时折射出明媚的光芒,照亮了平庸琐碎的生活。因为喜欢,所以难免更加挑剔译者。

我手头的译本有两种,译者是汪耀进、武佩荣两位先生,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出版年代分别为1988年和1997年。在仔细比对之后,我发现这只是同一本书在十年间的

两次出版,其中的小错误当然也没有修订,这就让人有些失望。

有意思的是,书中的错误都与东方文化有关。比如第97页,对一首俳句的翻译,“秋凉,满月,漫漫长夜,沿着池塘,我独徘徊。”文后注释曰:俳句,巴叟(Basho)作。巴叟,应是日本“俳圣”松尾芭蕉(Matsuo Bashō1644―1694),江户时期著名俳人。

俳句是日本最小的诗体,常以三句十七音组成一首短诗。首句五音,中句七音,尾句五音,又称十七音诗。译为汉诗,有的甚至只有一行六七个字,犹如禅偈。由于俳句本身极度浓缩,又经法文转译,更难传神。这首俳句出自芭蕉《诣那谷观音》,月是仲秋的月,池是芭蕉庵旁的池。林林在《日本古典俳句选》中将其译为“秋月明,一夜绕池行”,较之书中的翻译,简洁而深具禅意。

再如第256页,巴特引述了一则禅宗公案。译者写道,“有僧问赵周:‘据说万物可归一,那么一又归于什么?’赵周答曰:‘我在秦县时,让人给我做了一件袍子,重七斤。’”注中说明赵周及秦县均据音译。

这是禅宗“七斤袍子”的典故。“僧问赵州:‘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州云:‘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这段公案,《景德传灯录》、《五灯会元》、《碧岩录》等书皆有记载,应不难查找。《水浒》中的二龙山,即属青州府地界,这一领布衫,上梁山前落草此处的鲁达、杨志与武松,想来都曾穿过。雪窦禅师曾就这段公案颂曰:“缝制犹认旧针线,七斤衫重几人知。如今抛向西湖里,千载清风付与谁。”

巴特对东方文化很感兴趣。1966-1969年,他曾三次赴日,并在其后写出了《符号帝国》。在书中,他多次引用分析松尾芭蕉、与谢芜村、志木等人的俳句,表述自己观点。俳句的语言学特点给了巴特很大启发。中国的禅宗同样让巴特着迷。1974年,巴特和克里斯蒂娃、索莱尔等访问过中国。由于当时中国的环境,他没能看到感兴趣的东西,没有留下直接相关的专著,克里斯蒂娃则在回国后写出了《中国妇女》。

东方文化对巴特的意义在于,他从中发现了一个“能指的世界”,与西方文化无处不在的终极价值指向截然不同。它给了巴特写作《恋人絮语》丰富的灵感,《恋人絮语》的弥散性和无结构性与此有很大关联。

既然巴特对东方文化如此着迷,译者在这方面应当多下一点功夫。我留意了一下,书中与西方文化相关的译注基本无误,很多时候,译者会主动给出最原始的出处。

今年有幸参与傅雷诞辰百年纪念展览的一些工作,日日与那些珍贵的手稿打交道,傅雷翻译过程中的认真与细致在这些纸片上表露无疑。常为某个字反复修改,涂改的痕迹随处可见。翻译是一件艰难而伟大的工作,托赖翻译工作者,我们才能获得通往各种文化的桥梁。我想说的是,翻译的好坏不仅关乎语言修养,更要有一颗虔敬的心。有了这样一颗心,有些错误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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