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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马小说印象

2008-08-2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阎晶明(本报书评人) 我有话说

《傻笑》,《个别人》,《情况反映》劳马著,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一版

突然间与“劳马”这个名字相遇,就必须要接受他是小说家的身份。并不是说小

说家这个词就多么动听,而是觉得,一个人要成就什么事总要有相当积累才是。但劳马的确是个例外,他一下子呈现给我们的,就是三大本小说集,计有数百篇之多。写作的时间也早在十年以上,只不过他对发表这件事忽略得让人诧异。

劳马是位勤奋的小说家,且是一个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写作者,他需要通过写作表达在其他工作和生活环境中没办法表达的东西,但他并没有想过戴一顶作家的头衔,这反而成就了他的写作。按常规的体裁划分,劳马的写作以“小小说”见长。小小说是典型的街谈巷议之作,同时又是一种需要有智性的写作。在长篇小说盛行的今天,培植“小小说”这朵小花的难度可想而知。

小小说可以“载道”。小小说不是简单的博笑,它应传达出人类生活中闪烁着智性光泽的思想。劳马小说的突出特点,在我看来正是在简洁的描写、幽默的叙事中传达出一种严肃的“道”,这“道”有时是一种朴实的生活小道理,有时是一种尖锐的、具有普遍意义的“大道”。我这里特别想推荐给读者的是劳马的《抓阄》,千把字里包含了曲折与反讽的意味,小说在“抓阄”这个“既不现代也不科学”的行为上彰显了一个人默默而为的人性光泽,又在反“抓阄”这个看似“正直”的行为中照出了某种人性的暗影。这种大胆而又巧妙的写作,在劳马小说里俯拾皆是,足见劳马虽然没想过追逐小说家名声,却时时牢记着小说的道义责任。

小小说必有“文眼”以为特色。小小说如果不只是一个字数问题,那么我以为“文眼”就是尤为重要的特征。“文眼”不是最大的笑料,也不是核心的“包袱”,而是短篇小说里常应具备的支撑点。劳马很知这个道理且运用自如。比如《叫板》里用“蜘蛛型胎记”表达人物以为生活没问题其实有问题的滑稽;《差错》里通过“儿子顺产”这条信息表达人物自以为事情有问题其实没问题的轻松,等等。抓住一点并将小说意义粘着其上加以生发,取得很好的叙述效果。

小小说可以“解构”。和短篇小说一样,小小说可以是对故事的一次加速度讲述,也可以是对意义的一次解构行为。前面提到的“文眼”,常常会在突变中产生新解。在劳马小说里,这两种作法都有充分体现,如《等一会儿》这篇小说,就是其运用解构的很好例证。

小小说可以是一次故事的小型叙述,也可以是一次人物的心理独白。劳马小说里大量的是故事的选取和裁剪,也有一些“独白”式的抒情作品,如《快乐》、《满不在乎》等都透着一种洒脱。与此同时,小小说可以是一种世相写实,也可以是一次荒诞叙述。劳马的小说《神笔》里,一个人虽然写一手谁都不认识的字体,但这字体却如一张通行证,万事亨通,十分有趣。荒诞里又有一种“逼真”的味道。

集中阅读带给人的好处是,我们可以认为自己看到了作家的心性和特征,知道了他写小说的目的和用心。我的印象里,劳马常用讽刺笔法讲故事,常以笑的姿态看世界,但他没有让人产生油滑的感觉,他对待生活很认真也很严肃,有喜笑却无怒骂,他带给我们善良的心性品格,这很难得。劳马是身在大学里的学者,多以大学生活为题材进行小说创作。从中我们读到的,不仅只是变形的、虚伪的“知识分子”形象,他针砭时弊毫不留情面,然而其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同情和感同身受的悲悯。“没有考试,大学生活还是可以忍受的。”(《记过》)。评职称的压力、作假,考博士的功利、无聊,在他笔下都多有谐趣而又透着悲苦。当了教授考博士的奇观,只懂AA制的“海归”,劳马用他自己的眼睛过滤看似无奇中的奇特。

劳马的小小说创作,提供给我们很多可以思考的话题。如小小说的种种手法与技巧,幽默、讽刺与油滑的边界,中国式的诙谐与英国式幽默之间的异同,小小说在“匕首投枪”与人间温情之间的分寸,等等,都值得评家讨论。劳马以他精短的小说汇集成厚重的著作,担起了“作家”的角色,我相信他的创作力,只希望他仍然保持在书房里写完便“束之高阁”时的清静状态,特别是保持其小说直面现实的自由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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