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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文玲:“落网”的作协主席

2008-11-26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栏目主持/采写:舒晋瑜 我有话说

叶文玲

“道不同,不相为谋”,反之亦然。浙江省作协主席叶文玲加盟“30省作协主席小说巡展”大概就是因为其中有“同道中人”。她说:“张笑天、蒋子龙这些老朋友都参加了,我说好,我也参加!”

半游戏半尝试的心态,没想到放上去的半部小说居然有那么热烈的反响。不仅仅是电话几近被打爆,她还陆续看到了网友的热情回应,这让叶文玲非常感动。她决定把下半部作品也放在网上,进一步和读者有所交流。

人一生的经历,有一定的命运因素,但往往也是性格使然。叶文玲就说,也许正是“马”的属性,使她注定了像马一样不驯顺于命运的摆布,这位从昔日的幼儿教养员、小学教师、农场职工、工厂工人、计划统计员成长起来的女作家,呕心沥血大半生,而今硕果累累,已经出版了近50部作品集,十年前就已出版了8卷本文集,她的新作《无忧树》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读书报:您对网络的了解有多少?

叶文玲:原来我是网络盲。1993年开始学习用电脑,只用来写作。我从“213”开始,笨鸟多飞地硬学硬练,十几年来,更换了好几台电脑。原来上班,白天写作、杂务一堆,难得清静,大部分靠晚上。网上的世界太丰富多彩了,一上网,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没有了。我觉得花这么多时间上网不如看书。于是很少上网。

被“盛大文学”邀去参加文学“擂台”赛(后来他们接受意见改成“作品巡展”,这就对了),开始我怎么也不喜欢“擂台”这两个字,这名称真是吓我一跳,武术可以打擂,文学怎么打?联络人热情解释,一再邀约。正好那时我的《无忧树》刚刚完成,他们一定邀我,就答应参加了。参加以后我出差去长春开会,一路上手机都被打爆了。我想网络真是快,影响真是大,对作品传播影响很大,有那么多读者等待看作品,这是纸质作品不会有的局面。出版纸质作品有万把册的起印数,就不错了。网络却能提供作家作品跟更多读者见面的平台,这是好事,比以前纯粹的单渠道好得多。

读书报:您看网络文学作品吗?

  叶文玲:我只看过一两篇,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看到网上传得很热闹我就想看一看。这两部作品也都是儿子帮我“找”出来让我看的。后面一部写得不错,语言和表达方式都很有特色,节奏很快。写出了我原来比较陌生的当下年轻人的一种生活状态。

读书报:您13岁就在县报上发表文章,并且有了自己的文学梦。为什么小小年纪会有这样远大的理想?

叶文玲:从1957年直到“文革”,父亲、哥哥、丈夫都曾因冤、错案,接连遭受政治磨难,接二连三的打击株连,使我的青年时代都被整得灰溜溜的,如果不是文学支撑着我的理想与信念,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文学是感情的记忆,磨难是精神的财富,所以文学更应是比倾诉更高一层的表达,表达你对人生社会的看法。为什么我将这三部书题作《无尽人生》?人生有限,但社会人生是丰富之极是永远书写不完的历史。三部书的题记就是这三部书的主旨。我通过主人公对往事的回忆、表述,告诉世人我所理解了的比现实生活更加深刻的一些东西。

读书报:您那会儿看的最多的书是什么?

叶文玲:能弄得到的书都看,看外国文学作品也很多,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契诃夫、哈代、雨果、巴尔扎克……读书之快,记忆之好,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哥哥那时住在窑洞里,每月工资是26元生活费,他走几十里路到城里买书看书,还给我寄书。只要有书,一切痛苦艰难都可以忘记。我们相互写长信讨论文学,相互安慰鼓励,从那时起养成了思考的根底和习惯,对文学对人生的一些根本观念是动摇不了的。不论外面世界多么浮躁,我都能潜心阅读、潜心写作。

读书报:您怎么看待自己笔下的女性角色?你说过每一次写作,都是作家自己与笔下人物的邂逅和交谈。那么在您的每一部作品中,是否都有个知己?

  叶文玲:有个朋友说得好:你写的“无”即是“有”,“有”即是“无”。真是一语撞在我心里。第二部《三生爱》的书名原来叫《无桅船》,其实不仅仅是字义上的“无桅”之“船”,这船,是人性的方舟,体现了女性最伟大的情感。为了至爱,她们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像外婆??。但是时代的局限,她们不可能实现自己爱的理想,但她有中国女性的牺牲的精神,母性的韧性,瘦薄的肩膀可以挑起苦难的人生。《无梦谷》以及《无桅船》还有《无忧树》中的“陈香婆婆”,我写的就是母亲这辈人,从她们身上我表达对母亲这辈人的无穷敬爱。

读书报:为什么在这三部作品中,女性的命运都是悲剧?

叶文玲:我的小说主人公是有一种悲剧色彩,是很美很崇高的。我这个人天性对生活热情乐观。但内心深处,却不喜欢热闹。看到某些喧哗状态,心里有一种很寂寞的感觉。不论别人怎么说林黛玉小心眼,《红楼梦》中我最喜欢的人物是林黛玉,不止一次我是流着眼泪读《红楼梦》。中国古代女性里面,我更喜欢悲剧性的女性。不是作者刻意赚人眼泪,是生活中确实存在。她们内心世界热烈真挚优美,灵魂高尚。悲剧命运,是不公的时代赋予她们的。我骨子里喜欢这类人物。到自己表述的时候,感受最强烈的自然也是这些人物。我写过秋瑾,她是革命英烈,却是一个大悲剧女性,写她,我是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流着眼泪写完的。

1981年,巴老(巴金)鼓励我写《无梦谷》之前,我一直写中短篇小说。我希望人生美满,生活美好,人类有希望。这也可以说是我的美学主张,我希望把生活美好的、积极的一面提炼出来,希望暖色温暖我们的生活,因为生活归根结底还是美好的。我内心推崇庄严崇高,从小喜欢英雄气、男子汉气概。小时候,京剧越剧大段戏剧唱词只要看过都会背,我最喜欢京剧的武生,喜欢男子汉的忠勇守信、壮怀激烈。尽管英雄落难壮士赴死,看得我痛哭流涕但我充满敬意。我对悲剧感受强烈,我喜欢的是悲壮,不喜欢悲悲凄凄惨惨切切。

  读书报:您说美是文学的生命。洪治纲也说您“嗜美如命”的艺术信念使得您在40余年的创作历程中,总显得那么虔诚、激昂,别具一格,在中国文坛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您如何理解美对于文学的影响和地位?

叶文玲:从《心香》开始,我开始了对美的发现、美的生长,美的被毁灭还有美的新生的寻觅和探索。这部作品获当年的全国短篇小说奖,发表后大家评论很多,也帮助我完善了很多思考。我这个人很笨很执着,不会趋时,更不怕板凳一坐十年冷,对生活,我一直保持着青年时代的热情。这是性格注定的,我有时对人对事苛求完美,尤其对人的内心世界苛求完美。

有时候我常感到悲哀,看到文坛有些不良现象,很会义愤填膺,看到不负责任地糟蹋文字的文章,心里难过,当前文学的价值观跟以往不同。现在也常常会刮风跟风,有些人热衷炒作一些其实很肤浅根本不是那么好的作品。而只是出于某种功利。我不是说写作就要刻意装深沉,但生活中的很多事,真的是应该往深处想往深处挖一挖的。有时候真感叹自己笔力不逮,力不从心。我当然不希望大家都沉湎于过去的、沉重的历史,但是,对历史的记忆和表述,可以给我们提供不重蹈覆辙的东西。我觉得人不能太强调唯我。现在,人心浮躁,人与人的交往很容易变得很功利。人与人之间,应该更多地有情有义有信有理,要有崇高的能够支撑自己精神的行为。每个人都是平常的人,但是如果我们每个人把人的善良和美,弘扬得多一点再多一点,这个世界就会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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