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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华栋:我要呈现当代“巫师”的生存状态

2008-12-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记者舒晋瑜 我有话说
记者多么的敏感和快捷啊,记者生涯对于我走上现在的文学道路非常重要。我在《中华工商时报》工作了12年,学会了观察眼下迅速变化的中国社会,也一直秉有当年做记者时候的那种客观性和良知。我现在小说风格的形成,和我当记者多年养成的对信息的搜集也有密切的关系。

教授》,邱华栋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08年11月第一版,25.00元

记者出身的作家邱华栋从来就不乏爆料的“特异功能”,也有一些作品曾给他带来麻烦:1996年他出版了一部描写流浪艺术家的小说《城市战车》,结果一些流浪诗人和艺术家对号入座,2000年他的《正午的供词》出版,竟然有一家报纸以“张艺谋被预言杀妻后自杀”的大标题,说邱华栋影射了张艺谋、他妻子肖华和明星巩俐的关系,一时间炒得纷纷扬扬。而看完他的新作《教授》(长江文艺出版社),也未免让人浮想联翩。他把“城市战车”开入了校园,直击高校学术腐败,讽刺更为有力。他着力打造的“新阶层小说”已成为“与时俱进”地反应都市人生存状态的一面镜子,从各个角度反射欲望膨胀和精神浮躁的都市。

  读书报:《教授》的叙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看的时候总能让人联想到身边的某些人。你如何处理真实与艺术之间的关系?不担心会有人对号入座吗?

邱华栋:因为你写一个当代题材的东西,描绘当下的生活,很难和真实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事情完全隔离。不过,我想说的是,对号入座是特别让我感到烦恼的。我的小说和现实中的具体的人,其实是很遥远的,我写小说,主人公大部分是虚构的,一般都是高于生活的。但是,这本书,你说要是哪个经济学家或者教授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目前看,我还没有遇到这样的麻烦。

读书报:刘震云对你的作品评价,认真而中肯。他说你的作品“往里边塞的各领域各学科的知识也太多了。如果为了授业解惑,不如给我们开一个讲座”。你如何评价自己作品的这种风格?

  邱华栋:他的评价很到位啊,他是我特别喜欢和景仰的当代作家。不过,“信息化的想象”恰恰是我追求的写作风格,就是将一个时代的风俗和信息,大面积地放到小说里,为以后的人们了解这个时代的生活面貌和习俗,提供一个脚注。我在读《金瓶梅》的时候发现,西门庆招待尊贵的客人的时候,你猜他喜欢请客人吃什么?吃鹅。吃鹅是西门庆招待重要客人的一道必须上的菜。这就是那个时代的一个信息。所以,小说在现代的信息社会中能够存在下去的理由,我觉得就是放进去一些非常丰富和专门化的信息。德国作家君特・格拉斯有一部小说叫做《比目鱼》,其中穿插了大量的菜谱,很多从不看小说的德国主妇疯狂地买这本书。因此,填充进当代社会的声光电色,是我有意识的追求。

读书报:小说中有大量的对话,是关于经济学问题的探讨和争论的,有些还用黑体色特别标出。这些深度问题和观点你是如何了解的,这么处理是想达到怎样的目的?

邱华栋:引发我写作这部小说的缘由,是我很注意当代一些经济学家的观点和生活状态,我觉得,现在的某些经济学家就像是现代社会的巫师一样,今天说房价要永远涨下去,明天说股市要跌到1000点,今天说中国经济可能崩溃,明天却说中国经济永远增长。而且,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有人信,都不会想,这些人是不是在为一些特殊的利益集团在服务?是不是在为跨国资本和民间资本说话?谁在为穷人说话?我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经济学教授的形象,目的就是想把一个现代社会的“巫师”的生存状态呈现出来。某些经济学家其实就是专业骗子。

  读书报:你不但描写了五光十色的新时尚、新事物,更写出了这个时代平静的外表下所独有的混乱气息,披露了校园中的种种“学术”丑闻。你所做的努力,是想唤醒知识分子的反省和思考吗?

邱华栋:我想要表达我对这个时代的一种状态的描述。我的批判是有的,但是不是那么的激烈,就是说,我不是在写一部揭露学术腐败的书,也没有非常激烈地拷问主人公的道德问题,我主要是想呈现出主人公的处境,这种处境是时代的处境,是复杂的,是微妙的,我就想呈现出一种状态和存在。我觉得每个人都不容易,因此对每个人的存在都带有宽怀的感情来看,虽然,我也在隐秘地批判和表达着我对当代知识分子堕落的不满。但是人活在世,是很不容易的,因此,我对任何人都带有悲悯的情怀。但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知识分子要有批判社会现实的能力,要有人道主义和人文精神,而不是去做一个特别专业的知道分子,和一些利益集团的代言人,丧失了道德底线,这样的知识分子在我们的生活中的确存在着。

  读书报:写了这么多年,你觉得自己的写作呈现出一个怎样的特点?对自己的创作,你有什么规划吗?

邱华栋:我马上40岁了,感到很惶然啊。我的大部分小说,都是“与生命共时空”的文字,就是和我所经历的时代有着特别近距离的关系,写的大部分是改革开放30年中出现的一些新的人群和阶层,所以,可以说我一直是在写新人新事儿。比如,很多小说都是来源于生活经验和我对生活的观察。这其中,我的短篇小说《流水席》的写作完成,得益于一个叫黄柯的朋友,他具有传奇色彩,据说,他是经历了一次车祸而生存下来了,觉得自己的生命存在来自某种神秘的关照。后来,他就在北京望京地区自己的房间里开了一个很有名的流水席,整天接待朋友,朋友们谁来都可以吃,成了一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在他家白吃白喝的地方。中央电视台10频道专门做了专题节目。比如去年过年,十多天他招待了3000人。我就去过好多次,曾经建议老黄把来过的各种艺术家按照门类,组织他们以流水席为题材创作不同门类的作品,一定好玩。我还答应自己也写一篇,于是,这篇小说就这样诞生了。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老黄他当时是怎么遭遇车祸的,是在什么情况下遭遇车祸的,因此,这篇小说就完全是我本人的虚构和想象了。

再比如短篇小说《威胁总来自黑夜》的写作,来自于两个触发点,一个是,在我家附近,去年夏天的一天晚上忽然有警察抓那些建筑工地上看黄片的民工,结果,几个民工逃跑的时候,掉到粪池子里淹死了。这使我想到了民工的性生活压抑问题。还有就是一天晚上,在机场附近我们的班车坏了,冒雨步行穿越一片黑暗的空地时,一个黑影企图抢劫我,被我给打跑了,于是,我就写了《威胁总来自黑夜》。主要就是涉及到了现在贫富分化带来的一些社会问题。比如就在前些天,我看到北京一则新闻,清华大学一个年轻的女副教授就在自己家的楼道里面被抢劫杀害了。一开始,我就想把整篇小说写成一段,写成一个亡灵的叙述。

读书报:《教授》完成后,你自己觉得满意吗?

  邱华栋:基本达到了我的预期。不过,我觉得应该在形式上再有些变化就好了,语言也不够更有特点。可能我向读者妥协了,希望写一部好读的书。

读书报:听说你的藏书甚多,大概有多少册?对于书,你是怎样的感觉?你本人走上创作的道路,主要是受谁的影响?读的最多的书是什么?

  邱华栋:大概2、3万册的样子,读书是一种对话和凝视,特别好。我喜欢写作主要是受到了很多当代作家的影响。他们大部分在世,我十四五岁看他们的东西,觉得写眼前的生活,多么的好。我读的最多的是20世纪的西方小说,和明清时期的中国古代小说。建筑、美术、人文和历史书我也很多。

读书报:从事记者编辑的经历,对你的写作有何帮助和影响?

邱华栋:对我的写作帮助特别大。记者多么地敏感和快捷啊,记者生涯对于我走上现在的文学道路非常重要。我在《中华工商时报》工作了12年,学会了观察眼下迅速变化的中国社会,也一直秉有当年做记者时候的那种客观性和良知。我现在小说风格的形成,和我当记者多年养成的对信息的搜集也有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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