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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翅上的中国传奇

2009-02-11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杨匡汉 我有话说

《中国四大爱情传奇》,段怀清著,东方出版中心2009年1月第一版,23.00元

段怀清博士以在央视《百家讲坛》上的讲稿“四大民间爱情传说”为蓝本,又经加工、润色和充实,落实于纸质并更名

为《中国四大爱情传奇》,于牛年岁首推出。人们都说“甲子逢己丑,付佑梦聃周,青牛始神游”,这本新书,也伴随我们神游一番令人激动和眷念的民间传说。

我对民间文学、民间传说是外行。不过,通读这本由白蛇传、梁祝、孟姜女、牛郎织女组合的传奇之书,使我想起了泰戈尔的一句话:“人类应该回到智慧的童年。”我的童年也是在四书五经、四大传说的影响下度过的,所以读了这本书很有“安得情怀似旧时”的感触。汤一介、乐黛云先生讲得很好:“重述四大民间传说,不仅能让我们重温集体历史记忆和个人情感经验,还让人们重新思考现代人当下的情感困境和幸福追求。”我想补充一点,就是我们从历史从文化从传统从现代来看,是否可以确认这样一个理念:智慧在民间,观念在庙堂,流传在田野。我从这本书以及其他相关的读物中得到一个强烈的印象,现在的流行时尚、当下的文化心态,有两个倾向应当警惕:一是集体遗忘,二是集体狂欢。而这本书以及其他相关的书,第一是反遗忘的,第二是反狂欢的。遗忘把我们中国人几千年来积累下的非常好的东西给忘掉了,把我们几千年来的集体意识给遗忘了,动辄一切从零开始,一切从我开始、一切推倒重来。我们现在反遗忘,就是要维护传统文化的优秀元素,就是要向我们伟大的先辈前贤致敬。第二还要反狂欢。现在动辄喜好狂欢,到处莺歌燕舞。我不是说不应该庆祝成就业绩,但是不少地方做得有些过头,大量的钱财用在非常表面、非常浮躁、非常形式主义的东西上去,那可是花费纳税人的心血汗水啊。这本《中国四大爱情传奇》可以让我们浮躁的心理平静下来,上善若水,冷静地思考一些我们迢递数千年历史中曾经流传过的一些东西,比如说我们中国人传统文化中怎么对待生与死的问题,怎么对待爱情问题,怎么对待欲望的问题,怎么对待幸福的问题,怎么对待道德伦理问题,怎么对待精神动力源的问题,等等。当然,这本书不能说全部回答了这些问题,但起码从一个角度一个侧面很好地做了解读。

这本书所讲的传说,现在用了个“传奇”一词,挺有意思。传奇也就是传说、奇闻、神话的综合,都概括了。这里面的四大民间传说,有些有变化的,有些属流传,有些加工改造,但都出自民间。我们上古的时候就有个制度:采风问政。就是在民间采风,通过采风了解当时的社会状况与民间欲求。当然,这四个传说不一定跟“政”有关,但起码可以给从政的人一个了解民情民风民心的重要参照。这四个传说,故事本身体现出来的话题,比如“葫芦出生”、“滴血认骨”、“七夕相会”、“灵魂化蝶”、“端午惊变”等等,这样一些民间信仰、风俗习惯,积累下来就合成一种带文化史意义的东西,有文化价值的东西。.这本书所体现出来的世俗化、生活化、道德伦理化的价值,是带有中国性的,确实体现了中国特色,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经验、自己的问题、自己对待人世对待爱情的态度。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莉叶》自然是爱情悲剧的经典,但我们中国的“梁祝”比之还要早得多。很多经典的东西都是中国比西方的要早,因为我们历史久远。

这是一本有价值、有意义的书。在展开叙说上,它还具有四个优点:一是可读性。我读书比较慢,但这本书读起来很流畅,不仅流畅而且流利。文字虽不是特别老到,但有流动的美丽。故事讲得很清晰,特别是孟姜女故事,几个层次很清楚,文字也很优雅,融合了他的出生地楚荆文化和从业地江浙文化的语言长处。二是学术性。从学术的层面讲,这本书把“学术”民间化,把一些深奥的学术问题民间化、平民化了。四大传说中提出来一些学术上的问题,也用民间化的语言来表述。这是学术的民间化。还有就是“民间”学术化,把民间的东西也旁征博引,左右逢源。这是一种学术姿态的两个方面。三是还有一个优点,即民俗学与文化学、心理学相辅佐。比如写人物,历史文献或坊间传说中,谁能知道人物当时的心理有什么想法?那只能靠文学家艺术家的想象,将合理的想象放进去,这有必要,增添了血肉。四是文本的开放性。就四大传说而言,原始的文本是开放的,不同的时段、不同的人、不同的地区、不同的观念,会染乎世情而不断充实进去。一个有价值的文本肯定是开放性的,而不是封闭的,不会固定在一个文献上。传说一到民间,和民众的愿望结合起来,会有新的创造,或被加工被修改被调整。对这个过程,本书讲得比较清楚,起码提供了很多的线索,如同搭起一座桥,徜若有志者想进一步做学术研究,可以跨上去,再出发,走向深层探悉。

自然,这本书还有可以完善、改进之处。我提两点建议:其一,四大传说肯定与我们文化学上讲的母题有关。母题是一个民族不断反复出现反复书写的精神现象,这是歌德的话。那么,四大民间传说可以进一步与母题的思路更多地衔接起来。比如神怪人化的母题、动物成精的母题,是民间文学研究和文化人类学中经常碰到的问题。拿白蛇传来说,书中提到了《西湖三塔记》,这是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说法,但并非蛇人关系的母题的源头。实际上往上古推,关于神怪人化的故事有很多。蛇和人的关系在上古神话中早就有了,我们讲伏羲、女娲,本身就是“人首蛇躯”。湖南马王堆的帛画、汉代石刻画像里面,也有交尾而立的形像。“白蛇”在《山海经》里也有提及。当然蛇人关系的故事在宋以后更加盛传。我的意思,是不妨抓住母题深挖推久之,在书中稍微点一下,倒不必大动,增加千把字就可以更有意味地说透这类问题。

其二,建议考虑传说的涵盖面。有的传说的涵盖面是很大的,比如梁祝的传说。全国的梁祝读书台有三个,梁祝墓有七处。一些地方在争“梁祝”的“专利”,至少说明,这个传说的涵盖面不小。在汉族里传说最后是化蝶双飞,其他民族里面则不同。如彝族阿西人说梁祝从墓里飞出来后化成孔雀,孔雀上天后又变成一道彩虹;布依族说梁祝二人最后化成了翠竹;侗族说两人化成了鸳鸯;水族说两人最后化为星星和月亮,等等。所有这些可在适当的地方提一下,说明这个传说在很多地方都有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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