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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废名真面目,洵非易事

2009-06-17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夏元明 我有话说
眉睫研究废名有年,写了很多相关的文章,在学界已小有名气。近读其新著《关于废名》,有废名哲嗣冯思纯和废名研究专家陈建军为之作序,散文家止庵、杂文家张雨生作跋,可见其受认可的程度。

该书中,眉睫广罗资料,在浩如烟海的史料中,竭力挖掘、爬梳,力求填补废名研究领域之空缺。张雨生的跋中,似有批评其过

于关注细节之嫌,但能够关注细节,订资料之讹,还历史本来面目,此乃学术研究正途之所在。如格非等人引证的孟实评价废名的话:“(废名是)李商隐以后,现代能找到的第一个朦胧派。”他们都把这个“孟实”直接说成朱光潜,其实孟实并非朱光潜,而是当代学者吴方。眉睫的这一订正很有意义。虽然朱光潜对废名也有很高的评价,但张冠李戴终会贻误后人。如果不注意细节,这样的问题就会从眼前放过。做学问要的是认真的精神,如果在此基础上,再多发掘作家作品的意义,当然会更好。

眉睫是黄梅人,他对废名资料的发掘也以废名与黄梅的关系为主,所著长文《废名在黄梅》,可谓在研究废名与黄梅的关系方面有分量的论文之一。研究废名与黄梅之间的联系,近年最有成绩者,一为武汉大学的陈建军,一为黄冈师范学院的张吉兵,再恐怕就数眉睫了。黄梅于废名的意义之重大,自无疑义。废名思想与艺术的成熟,甚至1949年后思想的转变,都与黄梅故土不无关联。黄梅是废名的艺术、文化底色,而之后所受周作人等人的影响,不过是对原有本色的提炼。如果没有黄梅人文的奠基,就算有周作人的谆谆教诲,恐怕也难以成就废名的文学事业。

除了对废名在黄梅的史料的钩沉,眉睫对民国报刊的认真查找之功也不可忽视。其研究废名之一大特点,就是力图还废名于真实的本来面目,而其间所涉及的材料,都不是取自现成,而得在民国报刊中细心寻觅。陈建军在序言中肯定眉睫在资料搜集方面的成绩,称此乃全书中之最有价值者,可谓中肯之论。眉睫的主要着力点在考据,但也不乏对废名作品精神的阐发。比如谈到废名在新诗方面的贡献,概括为三点:一为散文化倾向,二是以禅入诗,三是美与涩的交织,都是比较准确的结论。谈到废名诗作中的儿童趣味、女性色彩,也都能予人以启发。

此书印制精良,纸张厚实,图片清晰,手迹皆能一一辨认。内中所收70张图片,多为首次公开,具有一定的文献价值、收藏价值和阅读价值。

眉睫对某些资料的解读或有可商之处。比如写废名北大毕业以后,为找工作多次致函周作人,包括拟自费出版小说集《黄昏》,与周作人通信,眉睫得出结论说“在这反复变化中,体现了废名浮躁与自卑的一面”,“1927年,因为去留的问题,他给周作人的一封信集中体现了他的拘谨心态,这种拘谨心态与他的躁郁性格也是分不开的……”细读废名原信,这些结论似都下得不够慎重。废名是人不是神,自然也有性格等方面的弱点,但我们也不能为了“还原”废名,而歪曲废名的意思。废名在出书上的犹疑态度,不是浮躁和自卑,倒可能是他对拿着广告四处张贴的厌烦。揣测废名的意图,他创作新文学,并不是为了名利,而是因现实的考虑,需要四处“自我兜售”,心有不悦。这是废名高逸风格的体现,固然有些迂腐,但其中更多的是可爱与执着。

此外,民国小报上对废名的“攻击”,拿废名的长相做文章,不是废名有何另一面,实乃为文者的无聊,或者其间掺杂着派别之争的隐情,这正是中国文人的悲哀,于废名何损?我以为拿这些“史料”出来说话,有混淆视听之嫌,与学术研究无关,而眉睫却标以“真实一面”,私心不敢恭维。

眉睫作为废名的研究者,其对废名文风的追随也从论著中可见一斑。然而,模仿痕迹太重,生硬、拘谨随处可见。学废名的为文,只怕不是学他的一些习惯用语,而是学他的精神。废名为文的精神为何?大概质实是一种,信马由缰又是一种。这些都得自于周作人。周作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虚妄,最讲究的是一个常识,废名得其真传。而在行文布局方面,周作人也讲究随物赋形,行所当行,止所当止,王顾左右而言他。如果还要补充,那就是透、是涩。透是就理而论,涩是就文字风格而论。至于学废名的声口,我以为不必。毕竟时代不同了,学着前人说话的口吻,总觉得有些别别扭扭。像贾平凹的《废都》,好好一个现代人,却要说着明清话本上的话,看了让人起鸡皮疙瘩。这都是小文人的习气,沾染不得。

《关于废名》,眉睫著,台湾秀威资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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