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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那些忌讳言及的事情

2009-07-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人类粪便引起的各种疾病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一克粪便中含有1000万个病毒、100万个细菌、1000个寄生虫包囊、100个虫卵。细菌可能对人体有益:人体需要细菌,人体中实际上只有10%的细胞是人类自己的。但是这样的

细菌太多则是有害的。细小的粪便微粒可以污染水、食物、餐具和鞋子,最后进入到人体内。一位公共卫生专家曾经估算过,没有足够卫生设施的人们每天会将10克的粪便微粒带入体内。设施落后、卫生状况不佳以及饮用水不安全(之所以不安全通常是因为水里面有粪便微粒)等是世界上1/10疾病的病因。而最大的受害者是儿童。腹泻(几乎90%的腹泻是由被粪便所污染的食物和饮用水所引起的)平均每15秒钟就夺去一个儿童的生命。过去10年中腹泻致死的儿童数量超过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所有武装冲突导致的死亡人数总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说,腹泻是发展中国家婴幼儿必须克服的障碍。其危险程度超过了艾滋病、肺结核或疟疾。食品不卫生带来的疾病导致220万人(大多数是儿童)死亡。公共卫生专家们谈论着与饮用水有关的疾病,但那只是对事实的一种隐晦说法。这些疾病其实直接与粪便相关。

2007年,《英国医学杂志》请读者投票,在过去的200年中,什么是医学界最大的里程碑。读者所给出的答案不尽相同:抗生素、青霉素、麻醉技术、避孕药。该杂志从中选择了卫生设备。在19世纪排污设备很差的伦敦,有一半的婴幼儿夭折。当拥有了厕所、排污系统以及人们习惯了用肥皂洗手后,儿童的死亡率降低了1/5。这是英国历史上儿童死亡率下降幅度最大的一次。在贫穷的世界,如果对人类的粪便进行适当的处理(这一过程的现代委婉说法就是公共卫生),可使腹泻发病率下降近40%,尽管大多数与公共卫生有关的财政预算中有90%都用在了饮用水供应上,然而,提供更多或者更洁净的水这一措施却只能使腹泻发病率下降16%~20%。哈佛大学的遗传学家加里・拉夫昆(GaryRuvkun)认为,在能够延长人类寿命的各种因素中,厕所是最大的变量,现代公共卫生使平均寿命延长了20年。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建设良好的公共卫生环境也是明智的。政府如果提供良好的公共卫生设施就会节省就医看病的资金,就会减少工人因痢疾或者霍乱而耽误的工作日。凡是有良好公共卫生设施的地方,人们都更富有、健康、干净。

公共卫生学专家们谈论历史时,他们的时间界限通常起始于1854年的一个星期五的上午。这一天,伦敦索霍区的约翰・斯诺(JohnSnow)医生将百老汇街上的一个水泵手柄拆了下来。因为斯诺医生第一个认识到,霍乱在粪便中传播,而粪便又进入了水源,从而导致了严重的后果(1849年,霍乱夺去了英国5万多人的生命)。接着就铺设了污水管道,水冲厕所也全面普及开来。现在的生活条件使得几乎人人都能享有一个或者几个神奇的能冲走粪便的厕所,这种厕所像一道屏风,将人类和自己那些可能有毒的排泄物隔离开。每座城市都有将污秽物排放到某个地方的排污系统,然后又由更大的排污系统将其处理掉,人们既看不见,也闻不到。卫生设施是现代城市建设的基础,也是芸芸众生能够高密度地生活在城市中的保障,再也不必担心粪便随处排泄所招致的后果。

2007年春天,爱尔兰西海岸的戈尔韦市举行了每年一度的艺术节巡游活动。戈尔韦市是享有盛名的文化中心。这里有一所很好的大学。但是我却庆幸2007年那一年我没去。因为在戈尔韦市艺术节巡游队伍中有一种穿着绿色毛茸服、长着许多手臂和一只眼睛的新角色:“隐形怪物”。此前只要在戈尔韦市待过5个月的人都知道这种怪物的含义,因为就是这种“隐形怪物”导致一个世界级文化名城沦为只有世界上最糟糕的贫民窟的居民才熟悉的生活条件。这个罪魁祸首是一种叫“隐孢子虫”的寄生虫,在粪便中传播、可以引起疾病的原生虫是一种单细胞类似于寄生变形虫的生物。在过去的5个多月里,数十亿的隐孢子虫在戈尔韦市肆虐,使整个城市断了饮用水,在这个美誉为“凯尔特虎”的富国,这个欧洲的文化中心却不得不频频发布将水烧开再饮用的通知和告示,这种情况更多是发生在那些无数儿童夭折的贫穷地方。

这场灾难始于3月初,腹痛和腹泻的报道不断见诸报端。老人、儿童和免疫力差的人住进了医院。可是这种疾病的起因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污染了科里布海湾地区的饮用水源。最初认定导致污染的是牛。它们一定是在附近什么地方排了粪便。接着又怀疑上了农民:喷农药的农民可能把水源污染了。接着有人开始怀疑排污系统。最初的实验发现,大多数传染病都是由隐孢子虫引起的,而且人与人之间互相传染。爱尔兰国家广播电台所作的一项调查发现,从乌特拉德排放到海湾的污水中,隐孢子虫的含量比邻近的北爱尔兰高出了600倍。根据爱尔兰国家环保部门的统计,爱尔兰约有1/5的城镇处在被隐孢子虫传染的高度危险中。全爱尔兰几乎有一半的地方污水处理水平只处在初级水平,不过是将大块的污秽物过滤出来,然后将剩余的排放掉。爱尔兰可不是唯一一个城市基础设施如此寒酸的富裕国家。

意大利的文化之都米兰不仅拥有一座世界级的歌剧院拉斯卡拉大剧院,而且还是一个国际闻名的时装之都,但是尴尬的是,直到最近它还无法处理任何污水,只能连屎带尿“原汁原味”地排入久病呻吟的伦巴河。米兰直到2005年才建成了该市的第一个污水处理厂,这很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欧盟的威胁,欧盟威胁说,因为米兰违反了关于废弃物排放的指令,要对其施以每天1500万美元的罚款。更具讽刺意味的是,作为欧盟行政首都的布鲁塞尔,这个富有、强大的城市直到2003年才开始兴建自己的城市污水处理厂。在此之前,布鲁塞尔将其外交官、欧盟各级官员和那些聪明能干的人的粪便都排放到一条河流中,而那些聪明能干的人并没有对此提出任何质疑。在美国(顺便说一下,有170万人没有卫生设备),密尔沃基市饮用水中的隐孢子虫导致40万人患病、100多人丧命。这是美国历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由于水污染导致的疾病,而且是发生在1993年,而这是在美国城市之父们安装了清水管道、排污管道并建设了污水处理厂的一个多世纪之后。但是将污水排放到何处了呢?密尔沃基市将所处理的污物、污水(所谓的处理只是处理掉了某些污物而并没有处理掉化学药剂和任何病原体)排放到了密歇根湖中,而密歇根湖却是提供饮用水的水源。

全世界有90%的污水都未经任何处理就排放到了海洋、河流和湖泊之中,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那些具备排污系统和污水处理厂的所谓卫生清洁型城市。西方世界的卫生设施是建立在管道和假想之上的。尽管有着现代技术、工程师以及令人赞叹的现代卫生体系,尽管有着辉煌的进步和比比皆是的冲水厕所,但是就连那些最富有、拥有最先进设备的人们仍然不知道怎样处理污水。他们所知道的就是将其排放到某个地方,并且希望当他们将未经任何处理的污水倾泻到饮用水源中时,没有人发现。也许确实没有人去注意他们。

(本文摘自《厕所决定健康》,[英]罗斯・乔治著,中信出版社2009年7月第一版,定价: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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