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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年代,军旅文学如何打造经典

2009-08-05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本报记者 舒晋瑜 我有话说
“越走,含金量越大,在军旅外壳的包裹下,随着自己成熟,会发掘出更新奇的富矿。”作家石钟山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这样形容他对军旅文学的认识。

作家在走向“富矿”。这走的过程中,有诸多伴随着鲜花与掌声的幸福,也有诸多面临重复与挑战的困惑与茫然。和平年代如何创作出具有经典意味的作品,是作家们一直苦苦思

索追求的命题。

军旅文学滑行前进

长篇“激情”系列完成以后,石钟山又陆续创作了“幸福”和“天下”系列小说。“天下”系列小说的创作始于2006年,前两部分别为《天下兄弟》和《天下父母》,最近刚刚出版的《天下姐妹》则是三部曲的完结篇。

石钟山认为,近年来军旅文学变化小,突破性小,固守自己传统的、熟悉的东西,缺乏反省意识。“这种现象与大的文化背景密切相关,最近两三年的军旅文学处在调整期和休养期。”石钟山说,前几年《亮剑》改变了军旅文学传统的观念和思路,带来些新鲜的东西,但这几年军旅文学却依然滑行前进,没有太大突破。“改变这种状态,不是靠某一两个作家完成,而要靠群体的努力和沉淀才能有突破,或者需要某种文化的或社会的变动,甚至也可能是战争或一些突如其来的事件,才能使人们思想上产生对传统观念的否定,才能产生新的、自然而然的变化。太平静的生活对人们的触及太小,无法思辨,因循守旧。”

在这种情况下,石钟山所做的就是挖掘人性的内里。2008年石钟山出版了《中国血》、《最后的军礼》、《地上地下》等长篇小说。从“激情”系列,到“幸福”系列,再到他的“天下”系列小说,生活环境和主人公的身份都被放在了部队这一特定环境中,除了石钟山本人对这些生活的熟悉之外,更重要的是,军旅生活有着她独特、新颖的不可取代性,使主人公生活的平台更具有了典型性。石钟山把自己创作中对人性的开掘称之为“自己跟自己较劲”。从题材来讲也许没有太多变化,但是比过去的作品更深入。“这不是质的变化,只是过去创作状态下平面的前进,不是逾越的高峰,甚至没有超越自己。”他说,这也是调整的过程。不经过焦灼的阵痛没有新生。对这一类题材思考多了,自然逼迫作家进行新的探索,走出新的路子。

军旅文学的五次浪潮

“以《我是太阳》和《历史的天空》的出现为标志,军事文学第五次浪潮已经到来。”现任八一电影制片厂文学策划部任主任的作家柳建伟,把《林海雪原》时期归为第一次浪潮;第二个浪潮接续17年,以魏巍的《东方》和刘白羽的《第二个太阳》为开端,包括曲波的《桥隆飙》等;第三次浪潮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以黎汝清的三部曲《皖南事变》、《湘江之战》、《碧血黄沙》及莫言的《红高粱》等作品为代表;第四个浪潮,包括周梅森的《大捷》、周而复的《长城万里图》、王火的《战争和人》都是那一阶段的产物;第五次浪潮中,邓一光的《父亲是个兵》、《我是太阳》使军旅文学达到较高的程度,2000年出现了徐贵祥的《历史的天空》和都梁的《亮剑》,影视与图书的联姻使这些作品影响更大,同时把战争文学向前推进了一步。

这时期,柳建伟好像一直在等待观望,一直在写现实题材的作品。他有一个大的多卷本的《静静的顿河》式的小说构思,十五六年前就开始构思,直到写了十几年包括《时代三部曲》在内的现实题材的作品,柳建伟依然沉着气不动笔。他想再沉淀一段时间。“我们的抗日战争是一个富矿,我们现在的文学作品所达到高度,和这座富矿的含金量比,有很大距离,十几年前我有这种感觉,现在还是这种感觉。”柳建伟谈到,我们对战争的认识有了提升,军旅文学关注的核心问题有两个:一是对个体的关注,二是对时代的关注,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如狄更斯所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文学应该关注的两个事情。

军旅外壳包裹的富矿

早在1982年,朱秀海的一部短篇就被外文局翻译成英文版《在密密的森林中》在国外出版。军事题材被翻译出去的不多,朱秀海认为原因主要还是创作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我是部队作家,就是宣扬爱国主义。军旅文学还是有一定的读者群,且比较集中。”朱秀海对目前这种状况表示满意,倒是《乔家大院》,因为作品一下碰撞了整个时代、民族都在呼唤的诚信,一年发行20多万册,他觉得是个例外,反而“不正常”了。

从创作心态来讲,朱秀海觉得外部变化并没有影响自己的内心。“可能我比较闭塞,从我开始写作,就没怎么受环境影响,也不应该有太多影响。即使外部有变化,我也不希望感觉到外部的变化。你就是一个军旅作家,你在感受你的生活,在写你所理解的生活,通过军事文学这个渠道反映你对世界的认知。而且从年轻时到现在,不仅是我,一大批军旅作家内心并没发生太大变化。”

早期创作中,石钟山对题材的选择并不确定,没有规划,甚至可以说是盲目创作。90年代末期,从“父亲系列”开始,石钟山的创作逐渐走向成熟,确定以军旅题材为自己的创作目标。“没走进去时不觉得是富矿,越走越发现含金量之大,在军旅外壳的包裹下,会逐渐发掘出更新奇的值得完备的富矿。”石钟山不认为这座“富矿”某一天会枯竭。他自信地说,什么题材也写不尽,关键是看你能否求变求新,写出跟别人不同、跟自己不同,写出对生活的感受和思考不穷尽,具有思想性的好作品。

和平时期,战争题材的创作对于作家们来说既是平静的,也是有挑战性的,因而无法再现战争的困惑也时常浮现。对此,石钟山表示:“战争对我们来说,只是沉淀在思想深处的道具,利用道具呈现我们新的思想、新的思维以及对人性的思考。每个作家都在做出努力和尝试,这是对人性深入思考的结果。我们现在写的作品背景仍然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为什么在此背景下的人物跟过去不同?是因为人的观念不同;五六十年之后的作者再写战争题材,和我们笔下的英雄人物会又有不同。文学带给我们无穷的想象。”

如何创作军旅文学的经典

《静静的顿河》、《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战争与和平》……诸多耳熟能详的经典作品却都来自国外,中国的战争题材作品为何缺乏经典之作?

石钟山认为,在浮躁的社会状态中,作家对人性思考缺乏深度,思想含量不够,尚未开掘到真正的深层面,战争题材于我们而言只是写出了冰山之一角。“真正沉淀下来也许要等到50岁以后,才能写出带有民族性、真正纯粹意义的人性思考。”他说,作家不应使自己的作品变成坟墓,而应该沉下心来寻找突破口,甘于寂寞和清冷,勇于求变求新,这是生存的标本。

在军旅作家中,徐贵祥的优势无可比拟。他在部队基层待的时间很长,又曾两次去前线执行任务,一次是新兵,一次是任军官。此后,他调到解放军出版社从事出版,博览群书,接触革命战争文化,战争历史、战争理论、战争人物,当然更包括战争文学作品比别人多,接受的战争文化滋养也格外丰富。“军事题材的作品谁都可以写,不论出身,尤凤伟、周梅森早期就曾写过几部抗日的中篇。战争是一种文化,每个作家对文化的接收不尽相同,一是接收量不等,二是接收的层面不同,三是反馈的多少不同,就像阳光照在我们身上反弹出去的效果不同。侧重点不同,消化的程度不同,创作出的作品肯定也有很大不同。我们都没有经历过战争,都需要从战争文化的领域里面汲取营养。”徐贵祥认为,写小说要靠实力,小说最好的形式是没有形式。小说的时间和空间那么大,怎么把人物写透,需要大量的工作。有些作者在小说里玩结构玩语言,最后把读者绕糊涂了。“我比较传统,属于老老实实把小说当小说来做的人,比较注重基本功训练,我把小说的基本元素练了几十年。没有刻意结构,没有刻意编织,就把故事清晰自然地呈现在你面前。”

军旅文学真正要成大气象,应该在2010年之后。柳建伟说,自己并非像评论家对于军旅文学浪潮的现象进行研究,他只是为自己的梦想做准备。“我研究战争文学所经历的浪潮,都给我很大的启发。和平年代处理战争题材的作品,首先必须熟悉那段历史,要对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有兴趣和热情,要面对它、研究它、鸟瞰并超越它。如果不具备这个能力,就缺乏认识上的不同;其次体现在表达上,基于你的发现有独到的认识,否则写不出与众不同的作品;第三要有与时俱进的思路,还要有一定的前瞻性的目光。再就是要有一种X光的穿透性,在历史和现实间搭建一个通道。”

与石钟山的比喻不谋而合,柳建伟也认为战争文学在世界文学中是一个富矿,因为它能够展示小说中人物更为丰富更为波澜壮阔的精神层面。柳建伟强调说,如果我们的战争小说想达到一个被世界认可的高度,首先要解决认识层面上的问题。“作为中国作家,我愿意向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致敬,因为那段历史没过多久,但是他的历史观非常正确,公正,客观,扎实。我们在认识历史上尚有欠缺。战争本身是反人性的,如果只重视历史的传奇性,停留在表层的叙述,没有历史观的沉淀,军旅文学永远不能得到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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