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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水与白面包

2010-02-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匿铭 我有话说

《程序员的爱情》,苏生著,机械工业出版社,2010年1月,25.00元

人生是一件华丽旗袍,但有虱子藏匿其中。这个定义已经流于烂熟,但它仅仅道出了一部分人的生活,因为更多人连有虱子的华丽旗

袍都没有。

《程序员的爱情》是作者苏生自2009年1月始在CSDN网站上连载的博文,后由机械工业出版社整理成书。作者自序中言称,自己是一名普通程序员,而“程序员的工作,机械而又无聊;程序员的生活,简单而又乏味”。程序员被外界揶揄为“IT民工”、“张江男”、“键盘动物”,这也是一份吃青春饭的职业,当理想如曾经的腹肌一样随时光远去,平淡生活又步步蚕食大脑时,你用什么来拯救自己?

书里的主人公,从刚毕业的青涩男儿到即将结婚的成熟男子,这个年纪的人大多经历了人生的某些痛苦,苦楚之外只是日复一日的衣食住行。精彩生活的机率如同彩票中奖,大奖不是自己,尾奖只是偶尔。在蜗居时代,尊严被践踏,未来被漂白,价值被剥夺,我们不是为享受痛苦而生,但世间的美好在哪?

是爱情吗?爱情是悬崖上的花朵,要有勇气的人去摘采。可是再美的玫瑰都需要清水与维他命,那心底里抹不去的嫣红如何抵御尘世的油烟?是将它用玻璃罩着静候等待么,如卓文君等待司马相如的邂逅,于月夜飞奔?还是如黛玉一般,以滴滴血泪浇灌风骨?爱情的美好总与现实的残忍成正比。

平凡人的爱情终归浓缩为“过日子”,书里的角色各有各的选择:张朝洋仓促结婚,婚后与妻子不睦,家庭生活满地狼藉;王斌与女友相恋六年分手,因为暂时买不起房、不肯早婚、不肯住女友家里,男人的尊严在意的不是面子,而是爱人幸福要自己给予的倔强;而在主角陈旭身上,我们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相恋甜蜜,誓言美好,失恋噬人,又在转角遇见爱,人从未成熟走向成熟,学会责任与担当。生活教给你的未必是软弱的愤怒,而是即使被掠夺被剥削仍挺起胸膛面对折磨的勇气和智慧。

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这是经久不衰的主题,无论是影视还是文学作品,身边人身边事最能拨动心底的弦。冯小刚的贺岁片虽然总是褒贬缠身,但比起华丽空洞的《无极》,大众心里的称杆早已裁决。《程序员的爱情》一书,没有满篇大段的奢华辞藻,用白描方式来记录青春,每一个章节都代表人的某个节点,收放有秩。有人说“没有比‘真实程序员生活写照’更陈腐的书评,但是用它来描述这本书却再恰当不过”。诚然,如果你喜欢看跌宕起伏的人生,喜欢看英雄美人的绚丽,这本书自然不适合你,因为冷暖自知的白水生活本身就不是用来欣赏的。

IT业的高薪精英形象只在金字塔顶,基层的程序员不仅过着朝五晚九的凡人生活,而且压力大,工资薄。同时身体也是他们付出的代价,长久面对电脑,持续保持一个坐姿,办公室污浊的空气,颈椎病和胃病的高发频率,以及偶尔爆出的猝死事件,不得不让人将他们与单纯出卖劳动力的民工联系在一起。“禽兽不如”是许多基础程序员的感慨,他们随时面临“要干就干,不干换人”的尴尬处境。玩技术的不如玩管理的混得好,转型似乎是必然趋势,却又陷入农民翻身成地主继续压榨农民的恶性循环,在大环境恶劣的前提下,底层员工的权利得不到保障,逐渐形成血汗工厂这一恶瘤,而它依然披着鲜亮外衣。不仅如此,IT业属于技术含量较高的智慧密集型产业,而且与国际金融环境紧密相关,2009年的金融危机对这一群体冲击明显,大量国外客户的流产导致众多技术人员失业,公司的补偿被层层剥茧,几年奋斗爬到的高度瞬间崩塌,一切从头再来,在一个保障极其单薄的社会中,个人的损失只能自己承担。

书里的故事结尾并不像一个结束,因为生活依然继续。主角陈旭得到了心底谜团的解答,但这个答案如同食堂饭菜里的苍蝇一样让人难以释怀。青春就这样无声息地溜走,留下一片衰败感叹,从小我们就被教导明天会更好,面包总会有的,却不知面包确实会有,只是其中夹着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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