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待风靡世界的“巴巴爸爸”，接力出版社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漫长的七年版权生意，中间有着怎样的曲折故事？
■从“鼹鼠系列”到“蓝精灵系列”，从“小玻翻翻书”到“鸡皮疙瘩”，从“暮光之城”到“绯闻女孩”，接力社是版权战中的常胜将军。关于版权生意，接力出版社有
着怎样的不宣之秘？
接力出版社总编辑 白冰
接力出版社引进的世界品牌图书
年初，接力出版社推出了又一部国人耳熟能详的经典童书――“巴巴爸爸系列”。上市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套极富童心童趣的图画书勾起了无数70后、80后年轻父母的美好回忆。“我们准备春节后就加印”，接力出版社总编辑白冰说。为了等待这套风靡世界的童书，接力出版社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漫长的七年的版权生意，中间有着怎样的曲折故事？
从“鼹鼠系列”到“蓝精灵系列”，从“小玻翻翻书”到“鸡皮疙瘩”，从“暮光之城”到“绯闻女孩”，接力社是版权战中的常胜将军。关于版权生意，接力出版社有着怎样的不宣之秘？一个冬日的下午，白冰与《中华读书报》记者娓娓长谈。
组尔咖啡馆里的信
2001年，白冰“空降”到接力出版社，成为中国出版业第一批流动的高层人才，几乎从那时起，他就希望引进“巴巴爸爸系列”。“我对这部动画片印象很深，女儿小的时候我总是陪她看，她对巴巴爸爸非常着迷。”20年过去了，女儿长大了，但是作为一家目标群体为25岁以下读者的出版社的总编辑，白冰却没有忘记“巴巴爸爸”：“仔细想想，这部作品里面充满了爱，充满了幽默，人物形象极具创新意识，还讲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这可是70年代的作品了――但它一点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过时。”听说，白冰的女儿当时看这部动画片，不看完绝不吃饭。
白冰是真的想把这套“巴巴爸爸”引进中国，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漫长的引进之路，竟然走了7年。
“2001年，我们看到的‘巴巴爸爸’不是法文版，是另外一种语言的版本，那时候我们引进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用这个外文版本请人做了翻译，我自己还亲自编校，最后，编辑、终审、终校都做完了，却拿不到版权。”几年过去了，谈到当时引进的困难，白冰依然唏嘘不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当时‘巴巴爸爸’的亚洲版权是国外某家出版社总代理，我们要引进中文版，只能通过这家出版社和原作者泰勒先生联系，联系了好多次，始终都没有结果。”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巴巴爸爸系列”的中文译本只能躺在抽屉里。
转机出现在2007年。这年，“巴巴爸爸系列”亚洲版权的总代理不再代理此书的版权，接力社终于可以和泰勒先生直接联系了，“我们当时给泰勒先生发了很多电子邮件，但是由于他很忙，我们社与他也没有过往来，大家互不相识，所以这些邮件都石沉大海了。”白冰看到了拿下巴巴爸爸中文简体版权的机会，但与泰勒如何“搭上桥”让他也很是苦恼了一阵，“正好当时谢逢蓓――也就是现在我们社国际合作部的副主任――在法国巴黎大学读书，我就让她跟泰勒先生联系，后来她加入我们出版社做版权贸易工作。她回法国前我就叮嘱她一定要找到泰勒先生，和泰勒最好能够当面谈谈。”谢逢蓓给泰勒先生发了很多邀约的电子邮件，没有一封得到回音。她听说这位大隐隐于市的老人经常去巴黎一家名叫“组尔”的咖啡厅，就总是去那里转悠，可一直没能碰到泰勒先生。“最后，谢逢蓓写了一封信交给咖啡馆的服务员，说如果泰勒先生来喝咖啡请您转交给他。”白冰说的这段故事，很有点巴黎那个浪漫之都的韵味，也同样能听出他对手下爱将的欣赏，“泰勒先生收到这封信之后很感动，觉得中国的出版人做事是非常认真的，就给谢逢蓓回了电子邮件，和谢逢蓓见了面约出来谈，这件事情就有了转机。”
泰勒的担心
出版“巴巴爸爸”的中文简体版，是白冰的一个梦，2008年，他离这个梦想似乎已经非常近了。“我去参加意大利博洛尼亚儿童书展，书展之后就和谢逢蓓、还有几位同事专程去了巴黎，和泰勒先生在组尔咖啡厅见了面，并且参观了他的工作室。”那次，泰勒先生对白冰一行非常友好，甚至在与他们的闲聊中半开玩笑地提起“巴巴爸爸”在全世界受到欢迎的另类原因：巴巴爸爸、巴巴妈妈、巴巴拉、巴巴波等都是爆破音，发音简单，容易传播，他还预测当年美国总统选举会是奥巴马获胜，因为他的名字也是爆破音。虽然双方谈得愉快，但是泰勒先生对于把中文简体版权交给接力社依然有两个顾虑。
“他的一个担心是中国市场的环境问题，他担心中国图书市场不规范，担心被盗版和侵权。”白冰回忆道，“我跟他说，这些年中国出版业进步非常快，中国文化界和出版界以及所有中国人的知识产权意识越来越强，在版权这个问题上基本上打消了他的顾虑。同时我也介绍了中国孩子是多么喜欢‘巴巴爸爸’，我们是多么希望中国孩子能够看到‘巴巴爸爸’的中文版图书，于情于理两方面来说服他。”
“巴巴爸爸”图画书问世于1970年，这个经典系列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已经有了30多种语言的版本，成为一个经典的童书品牌。在接力出版社和“巴巴爸爸”原作者泰勒先生谈引进的时候，老人的另一个担心就是中国图书的印装质量问题。“‘巴巴爸爸’是个精品品牌，泰勒先生担心图书质量达不到要求，影响巴巴爸爸的品牌形象”，做了7年的梦即将成真，白冰面对泰勒先生，心平气和地列出了接力出版社出版的“蓝精灵系列”、“鼹鼠系列”等全世界享有盛名的品牌图书，“最终，泰勒先生当天就同意授权我们出版‘巴巴爸爸系列’的简体中文版，将近一年之后我们正式签约”。
巴黎之行以后，这个白冰惦记多年的项目翻译出版得非常顺利，还有个有趣的小插曲，那就是泰勒先生指定由谢逢蓓担任“巴巴爸爸”的翻译。当2010年年初中文简体字版“巴巴爸爸经典系列”图画书送到法国后，“老先生拿到成书，表示非常满意。”白冰笑着说。
“暮光之城”的故事
除了“巴巴爸爸”系列，接力出版社还手握很多知名畅销书的中文版权，比如“暮光之城”系列，白冰向记者讲述了这套书的引进故事。
“暮光之城”系列2005年在美国开始出版，其实2006年我们的国际合作部就注意到了这方面的资讯。”白冰在这里指的“资讯”，说的就是当年欧美书市刮起的暮光之城旋风：史蒂芬妮・梅尔被看好成为下一个JK・罗琳，而后来她一部部续作的销量也证明了她确实是欧美书市的畅销新星。“但是当时我们担心中国读者不理解欧美的吸血鬼文化。从本质上来讲，吸血鬼文化，是人类对永生的渴求。源于欧洲的肺结核大瘟疫，人们当时缺乏医学知识，以为这场瘟疫是死后的人变成了吸血鬼继续吸活人血造成的。吸血鬼文化始终都和人类对不可知力的崇拜和对死亡的恐惧有关。”很明显，在无神论中浸染几十年的中国人缺乏对吸血鬼的认知和认同，白冰虽然看好这套书本身的质量，但很是有些犹豫，后来，两个年轻人改变了他的看法。
“我们社的编辑周锦和陈邕坚持做这个书，他们认为，吸血鬼文化只是给小说提供了一个奇幻的架构，其实写的还是爱情，是人类和非人类之间不可能发生的一种爱情。这种爱情恰好能够打动人心，他们一直在跟踪这个事情。”其实，白冰也每个月都关注着欧美的各个畅销书排行榜，关注着“暮光之城”系列销量情况。接力出版社两个年轻编辑贴近目标群体的独特视角，再加上史蒂芬妮・梅尔的原著在国外销量屡创新高，让白冰终于下定了引进的决心，“我们后来统一了认识，就觉得试一下吧！这本书是写人性的，探讨人性的两个方面、善恶挣扎的永恒主题，只要作品本身是好的，是创新的，是读者喜欢的，不妨引进来看看。因为周锦和陈邕的坚持，坚定了我出版这套书的信心，我想给每一个人发挥自己才能的空间，因此要鼓励选题创新。之后很快我们就和小布朗出版社正式谈判和签约，一拿到文本我们一看，就觉得确实不错，这个书做对了。”
2008年，接力出版社出版了“暮光之城”系列的第一本《暮色》，同年，美国上映了同名的改编电影。由于接力社之前出版过《头文字D》和吕克贝松的“亚瑟系列”，让人不能不联想到是否是在搭电影顺风车，对此，白冰予以否认，“和小布朗出版社签约的时候还没有拍电影的信息，我们不是因为跟随电影而引进，而是看中了书本身的质量”。虽然引进的决定与电影无关，但“暮光之城”系列在国内掀起的追捧热潮却是接力社始料未及的，譬如，国内大批“暮粉”的出现，这也让接力社收获颇丰。“电影的影响是肯定有的，”白冰说，“我看了一下这套书的的销售曲线，‘暮光之城’系列销售高峰是在2009年的7月和8月，这与暑假旺销期有关。9月和10月有所下降，11和12月又有所上升，这肯定源于电影的拉动。”
有传言说“暮光之城”第二部《新月》已经决定引进，这也许解释了为何虽然比美国足足晚了一年，其第一部《暮色》电影也一定要在中国上映――很可能是为了引进整个电影系列而做的铺垫。无论如何，“暮光之城”电影四部曲青春洋溢的宣传攻势一定会影响到中国市场，而接力出版社又会是这场盛宴中的赢家，虽然也许是无心插柳，但接力出版社引进图书的大胆与独特眼光为其销售佳绩奠定了基础。
让人惊讶的是，2001年白冰带团队在北京创建的接力出版社北京图书出版中心，至今也仅有70多人。而正是这个看似不大的中心，年发货码洋已达1.93亿，更手握一系列国外畅销书和经典图书的中文版权，为什么国外出版社和作者如此信任接力出版社呢？
接力的秘诀
在局外人看来，“暮光之城”这样的重量级畅销书的引进，一定很费了一番周折。可是白冰却说，他们与小布朗出版社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因为我们有过合作关系，他们也知道我们有实力出好这套书。”在白冰看来，向合作的出版社和作者展示自己的实力不能靠嘴皮子，得拿出真东西，“我们已经出版过《活了一百万次的猫》、‘鼹鼠系列’、‘小玻翻翻书系列’、‘鸡皮疙瘩系列’等等品牌图书，每一套每一本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其中‘鸡皮疙瘩系列’已经销售了600万册，‘暮光之城系列’销量也已达200万册。正是因为我们不但做过、而且做好过很多品牌图书，国外出版社才会信任我们。”除了丰富的经验之外，白冰还表示接力出版社之所以在合作伙伴中口碑不错，还因为他们一直遵循着诚信的原则。这个诚信的原则，用白冰的话来讲，就是“实实在在把书做好，老老实实履行各种承诺”。
“实实在在把书做好，就是大家都要以产品为核心，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白冰把出版过程比作一个链条，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每个营销链条的齿轮都咬合得非常紧密，书才能做好，“比如我们的婴幼儿图书编辑部，在编校上非常下功夫，为了做好‘巴巴爸爸’，他们和翻译一起，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地对照法文仔细推敲译文。设计部则认认真真地做好版式封面的设计工作。‘巴巴爸爸’作为一个经典图书，在全世界已经有很多版本了。那我们就要在众多版本中，做到从设计到装订再到印刷都是一流的。”说到这里，白冰顿了顿，他可能在思考如何贴切地形容接力社对于一个产品的态度，“大家就像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图书的品牌。从译文、策划、设计、色彩、开本，到印制、装订……严格把关，经典图书就要以精品的形式来呈现。这在接力社已经形成一种规范或者说习惯。”
而白冰口中的“老老实实履行各种承诺”，则包含了接力出版社对授权方的负责任的态度。白冰说：“首先，做不好的书我们绝对不做，连版权都不会去申请。但是，只要我们申请了版权，就有责任和义务做到市场覆盖率的最大化和读者群体的最大化，让授权方的利益最大化。我想这是受权方的最起码的诚信。”白冰表示，引进题材的慎重选择其实也是对自身的负责，“如果在某个细分市场上你没有这类书的人才的优势、网络的优势、媒体的优势、资源的优势，那么这类书你最好不做，明知做不好，还要抢来做，这是对授权方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和企业的不负责任，后面和授权方就很难合作了”。当然，除了把书做好外，对授权方履行承诺的另一层含义，白冰也不讳言：“我们老老实实地把市场销售情况告诉授权方，按时支付版税，践行和履行对授权方的各种承诺，这是合作的最基本的前提。”
“实实在在，老老实实”，接力出版社屡屡得到畅销书和品牌书的代理，也就不奇怪了。“经典”与“理想”
采访接近尾声，白冰提及了接力出版社的理念――让中国孩子和世界同步阅读，“只要我们觉得好的书、优秀的创新的书就想要把它引进中国，让国内的孩子们看到这些真善美的东西，拥有国际化视野，打好素质底子，长大后参与国际化的竞争”。
在这篇稿子即将完成的时候，记者随手翻开一本“巴巴爸爸”图画书，精美的彩页讲述了巴巴爸爸一家在城里的高楼里住不惯，搬到山里盖新房的故事，故事不长，但阅读的愉悦幸福感却是现在的很多图书不能给予的。经典，永远不会褪色；坚持理想的出版社，终究会在竞争中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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