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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尼根的守灵》校订版明日问世

2010-03-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校订者之一丹尼斯・罗斯标注过的一本《芬尼根的守灵》。图片:Houyhnhnm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两位都柏林乔学家经历30年艰辛的案头工作,勘

误校订9000处,终将于明天(3月11日)推出新版《芬尼根的守灵》。重返现场,乔翁附体

《芬尼根的守灵》由费伯和费伯书局出版于1939年5月4日,乃爱尔兰大作家詹姆斯・乔伊斯(1882-1941)生前完成的最后、也是最为晦涩的一部小说。在它面前,被萧乾称为“天书”的另一部乔伊斯小说《尤利西斯》只能退居“天书二号”。

过去30年来,爱尔兰学者丹尼斯・罗斯(Danis Rose)和约翰・奥汉龙(John O'Hanlon)查阅和比较了乔伊斯在完成此书的17年间,历20次手写再手写、誊写再誊写、打字再打字所留下的2万页手稿、近60本笔记,以及数千页排印稿和校样,细心校订约9000处,不仅涉及标点符号、字体和字空,还包括误拼、误排和断句错误。出版此书的英国慧?(Houyhnhnm)出版社表示,这些校订“单看虽然细小,却对此书的流畅阅读至关重要”。

罗斯说,他从未想过能活着见到工作完成的这一天,因为他与奥汉龙所为,实乃一项“浩繁的文献学和原典分析”工程,由于《芬尼根的守灵》在语言上的艰涩、出离常轨的句法,且乔老生前对待文字犹如“天女散花”(litters from aloft),使两人必须重返现场,回到乔伊斯的写作状态,力求让乔翁鬼魂附体于己身,亦步亦趋,锱铢必较,以求还原。

以《芬尼根的守灵》著名的开篇为例,头一句话即有两处校改如下,括号内为罗奥版校订之处:

riverrun,past Eve and Adam's,from swerve of shore to bend of bay,brings us by a commodius(commodious)vicus of recirculation back to Howth Castle and(&)Environs.河水流淌,经过亚当与夏娃教堂,从凸出的河岸,到凹进的海湾,沿着宽敞的循环大道,把我们带回Howth堡和郊外。(戴从容译文)

校订版《芬尼根的守灵》将于明天在著名的都柏林堡举行首发式,爱尔兰财政部长、大乔迷布赖恩・勒尼安将以头号嘉宾的身份出席,爱尔兰大诗人、诺贝尔奖得主谢默斯・希尼和著名乔学家布鲁斯・阿诺德也将莅临并发表讲话。3月31日,该书将在伦敦发行。

慧?为此书专门设计了一种新字体――但丁体,并以200×285毫米开本和高克数白色哑光纸,在位于意大利维罗纳的欧洲最好的个体印刷厂马尔蒂诺・马尔德斯蒂格精印504页内文。

慧?版将限量销售1000册,价格不菲。其中800本普通精装本售价每册300欧元,另200本以黑犊皮装订,每册900欧元(约合人民币8393元),英国版分别为250和750英镑。不过广大乔迷可以垂涎静候,等到明年,便有企鹅纸皮平装版上市,每册大约只售20欧元。

90年来最重要的出版事件

《芬尼根的守灵》分为四书,主体故事非常简单,即都柏林酒馆老板叶尔委克一家子的一夜惊梦,但情节、人物和文体均十分混乱,语言亦极晦涩。乔伊斯使用了全部的欧洲语言,加上中文、日文乃至梵语,计50种语言。书中6万余词,作者自造的、在任何字典中都查不到的单词,便占去近一半――在此书第一页,你会赫然见到一个由100个字母组成的超级单词。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寻找此书有声版,听一听人类如何朗读这个百字超级单词。

《爱尔兰独立报》3月6日以两个版的篇幅,刊出乔学家布鲁斯・阿诺德的长文,以《芬尼根第二次醒来》为题(“wake”一词兼有“苏醒”和“守灵”之意,当地民歌《蒂姆・芬尼根的守灵》所述,即酒鬼芬尼根爬梯子摔破头,同伴以为他归西,扶尸守灵,连吃带喝,又哭又闹,喜丧之际,乱作一团,酒瓶子倒在芬尼根头上,死人复活),力赞罗斯和奥汉龙的校订版,称它将成为自乔伊斯的《尤利西斯》1922年问世近90年来,“爱尔兰文学最重要的出版事件”。

乔伊斯是有名的热爱改动却不擅校对之人,其初版作品往往含有大量编校错误。《芬尼根的守灵》如此,《尤利西斯》也不例外。对《尤利西斯》,后人不断尝试校订,以1984年的加布勒三卷本最为知名,同时也最受非议。萧乾、文洁若夫妇在翻译此书时便遇到了这一问题,最初采用加布勒校订的海德出版社1989年版,“但是鉴于美国的基德博士自一九八五年就向海德版开展了旷日持久的标点符号战,”文洁若先生在《尤利西斯》1995年译林两卷精装本的《译后记》中写道,他们只好回到1922年的莎士比亚书屋版,以此为基础,参考多个后续版本,并在译注中逐一说明。

阿诺德指出,加布勒版确有很多错误,有些来自乔伊斯遗产委员会,有些来自加布勒团队的乔学家们,也有些是汉斯・沃尔特・加布勒本人疏忽所致,但他穷究手稿的方法是正确的。罗奥两人校订《芬尼根的守灵》时亦循此道,具体做法有别,但在指导思想上与加布勒殊途同归。

罗斯说,新版本意味着“《芬尼根的守灵》的时代已经到来”。“我们终将变成乔伊斯的同辈。”他说,“《尤利西斯》之后,我们已经花了90年,才认识到要开始阅读《芬尼根的守灵》。现在可以把《尤利西斯》放到一边了,它是属于20世纪的,而《芬尼根的守灵》属于21世纪。”

中国学者研究《芬尼根的守灵》的最大成果,当属复旦大学年轻的乔学家戴从容所著《自由之书:〈芬尼根的守灵〉解读》(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此书前半部分是戴博士的分析,后半部分则是她对《芬尼根的守灵》的选译。

“从境界上说,我觉得《芬尼根的守灵》就是庄子在《逍遥游》中描绘的境界。”2007年在接受我的采访时,戴博士说,“《守灵》那种开阔的视野,那种展翅翱翔的自由,人走进去,就可以说走进了庄子笔下的大鹏、‘至人’的境界,‘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逍遥乎游于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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