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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蛰存与丁玲的同学之谊

2010-05-12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杨之 我有话说

施蛰存是现代文史创作研究的一代大家。同时,施蛰存还是一至性至情之人,对相交的朋友,他总是牵记于心,历久不忘。这朋友中,丁玲可算是一个著例。

其实,从交往的程度看,施蛰存与丁玲的关系并不算深。

1923年,上海大学开始兼收女生,但女生入学

数量很少,施蛰存与丁玲同在的文学系,女生仅五、六名。这时他们的关系,仅仅限于同堂听课罢了。

1988年,《新文学史料》二期刊出一篇《丁玲谈早年生活二三事》。其中谈到当时在上海大学的情况:“同学有戴望舒,施蛰存,孔另境,王秋心,王环心等,这些同学对我们很好,我们则有些傲气。”

说到当时丁玲的“傲气”,施蛰存到晚年还有记忆。由于女生少,上课时,男生总是先进教室,而将前面两三排给女生留出。女生总是最后鱼贯而入,“她们一般都是向男同学扫描一眼,然后垂下眼皮,各自就坐,再也不回过头来”。

施蛰存与戴望舒坐在第三排,正在丁玲和其他女生背后,但同学半年多,大都只能看见背影。想看个正面,还得在老师发讲义时。一叠讲义放在第一排女生桌上,让其后传,这样才能照面,那真是“惊鸿一瞥”。其他,包括课外,囿于当时社会风习,男女生之间就没有什么交往了。

就连这样有限的同学关系,时间也很短,不过半年多一点。之后,丁玲去往北京求学,施蛰存则在上海开始了小说创作和文学翻译活动。

在这段期间,丁玲也在北京开始了文学创作,写出了《梦珂》及其早期代表作《莎菲女士的日记》,获得了极大的名声。她的这些作品,大都发表于上海的杂志,这使她与爱人胡也频对去上海发展充满期待。1928年春,他们一同来到了上海。这样,施蛰存与丁玲又有了交往。

当年10月,施蛰存与陈慧华女士结婚。戴望舒、杜衡、刘呐鸥这些老朋友不用说,沈从文、叶圣陶、冯雪峰也参加了他的婚礼。作为同学的丁玲,也与胡也频一起出席庆贺。

在这段时间,施蛰存编辑过当时颇有影响的《现代》杂志,丁玲在上面发表过小说;后来施蛰存编辑《文艺风景》杂志,发表过丁玲写给胡也频的三封信。丁玲在她编的“左联”机关刊物《北斗》杂志上,也刊登施蛰存、戴望舒这些老同学的文章。在当时,文艺观念上有些分歧,并不很影响文章的发表。他们的友谊,在这段时间得到增强。

1933年5月,丁玲在上海寓所遭国民党特务绑架。过了四、五天,文艺界大都知道了消息,但却都保持沉默,不做报道。这与当时政治上的黑暗及高压大有关系。

当时,施蛰存还在编辑《现代》杂志。将于6月1日出版的三卷二期,已经开始了第三校。施蛰存为了将这一暴行公告天下,便在最后一页的“编者缀语”中,加进了这样一段话:

“本期中本来还可以有一篇丁玲女士的近作,但她还来不及写成之前,在五月十四日那天,我们就听到她因政治嫌疑被捕了。一个生气跃然的作家,遭了厄运,我们觉得在文艺同人的友情上,是很可惋惜的,愿她平安。”

话说得很有分寸,但看得出为了使文章能够刊出,施蛰存是竭力压低了愤怒的情绪的。

该期《现代》上,有一篇戴望舒的法国通信:《关于文艺界的反法西斯谛运动》。施蛰存便以此生发,在前一段话的后面,加了这样一段:

“法西斯主义弥漫了德国,德国的文艺家大半流亡到异国去了。我们要请读者特别留意本期的法国通信……”

这段话,与丁玲被捕消息搁在一起,用中国古代成语来表达,应该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这是当时最早披露丁玲被捕消息的中文报刊。施蛰存,这位后来被视为“第三种人文学”的代表,不算很“赤色”的作家、编辑,在这样的时候,却最早挺身而出,为一个作家的无故被绑架表达愤怒。

接下的一期《现代》杂志,施蛰存编印了一页图版,题为《话题中之丁玲女士》。鉴于当时繁复的形势和纷乱的消息,施蛰存又写了几句图版说明:

“女作家丁玲于五月十四日忽然失踪,或谓系政治性的被绑,疑幻疑真,存亡未卜……”

《现代》杂志勇敢披露丁玲被捕的消息,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反响。后来一度传来丁玲已遭杀害的消息,读者便纷纷致函《现代》,要求介绍丁玲的生平和作品,还要求《现代》出追悼丁玲专号……施蛰存在读者来信中选出两封,并附以编者答复:

“但对于一般安于逸乐,昧于危亡,没有看见中国社会种种黑暗、没落、残颓的景象的有希望的青年们,我们愿以《现代》为一面警惕的镜子,使他们从这里多少得到些刺激和兴奋,因而坚定了他们的革命信仰。”

这样的表达虽然不过分激烈,但几十年后看来,恰恰是一种更为坚韧,更为长久的努力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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