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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檐旧雨 回梦春风

2001-12-20 来源:光明日报 谢云 我有话说

一封征稿信,一个电话的说明,要我对早年学习语文课联系书法学习写一点什么,这让我回到少年读书习文习书的情景里,悠悠岁月,余音之绕,远矣哉。

上小学时,父亲买给我一本柳公权《玄秘塔》拓本,和毛笔花笺纸,让我临帖练字,正襟端坐悬腕提笔,谓曰:“心正笔正身正”,(此即古训“人由心正、书由笔正”之教),以后我写的作文,都要写成小楷,端正执笔,抄于格子纸上。父亲有时也在我的作文上作圈点眉批章批之教;岁月的推移,现在我七十多岁了,对父亲给我的教学训练,多有珍惜之感,成为我学习语文和书法的一种美好记忆了。

在书法学习上,有人说我受清人的影响较深,如郑板桥、金农、何绍基等。这其中有我学书法和语文的一点联系。以郑板桥言,先是我中学师长教课郑板桥的一篇课文《七歌》诗,诗句情意真切,催人肺腑,师长教课时声泪俱下,背诵下来,至今犹记。(师长用了几堂课教完这篇《七歌》诗,吟诵便教了一堂课,先是师长作全文教读的吟诵,从缓慢的声调而至吐出高亢悠远的旋律,眉峰的颤动而至眼角含泪,吟毕声息停顿下来,老师瞳孔清如秋潭,凝视全场学子,课堂里静息无声,如是诗境、音乐、吟诵、恬静的气息合而为一,盎然古意,余音袅袅。)于是,从读郑板桥诗至于字于画,深深被吸引感染,临写之甚殷。郑板桥才气高,字好看,所谓“六分半书”,用乱石铺阶的章法,可以说是当时的“现代派”,在绘画上放笔写梅兰竹石,运笔刚劲婀娜,乍看桀骜不训,风骨嶙峋,继看有报国无门,爱民而又无能为力的哀痛,“庭阶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画廊画师是说不出来的。金农的漆书体字很有味,我学他二十多年,学不出来。金农一生考试不及格,没学位,学问在八怪里算第一位,写字题画都是他流落江湖的人生寓意。何绍基在我初中时学,也学写诗词,书画家诗文、历史修养不足,作品很难通过意象表达境界遥深的寄托,很难表现人生本质。他们的书画卓然其成都是先文而后墨之得。说明读书到一定程度,对民族文化、民族精神有了深切的感受、体悟,有了深厚的感情,然后找到抒发这种感情、体悟的最好渠道——书法,造就书法的文致、美境。以后我学习王羲之是从《兰亭集序》始;学苏东坡也是从《前后赤壁赋》文、《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始,由文及书,味万卷之幽微,养其真性情,陶然会心一笔,其乐无穷。

最后我还要记我中学时一位语文老师宋川镛先生的一次授学记忆。已记于浙江平阳中学六十年校庆校友录,抄如下:“回首平中,中学师长之情很难忘。宋川镛老师教我国文课,又是训导主任,学问修养好,重古学,善诗文,叙古论今,清思悠远。他最善启慧教学,他对烛光的一段话入我肺腑,至今不忘。

‘当有一天这世界都用上电灯了,我想我还得保留这支烛影摇红的蜡烛光亮,或是一盏用灯芯油点亮的灯光,留一点安静的诗意形象。’这是先生超然尘嚣的审美意趣的传授。而今年华流逝,鬓添白霜,人世间的喧嚣皆为过眼烟云,更知夫子之言不吾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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