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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救少女 一错成永诀

2003-02-28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驻华盛顿记者 吴建友 我有话说

杰西卡


2003年2月22日下午1时25分,近日来备受国际媒体关注的心肺移植接受者,年仅17岁的墨西哥女孩在美国著名的杜克大学医院溘然长逝。人们在对这位花季少女的早逝表示悼念和惋惜的同时,也对造成这次医疗事故的责任部门和有关人士多有啧言,更对这次医疗事故出自国际闻名的杜克医院感到困惑和遗憾。

先天有疾

杰西卡1985年出生在墨西哥西部城市瓜达拉哈拉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是家中的长女。不幸的是,她心脏先天畸形,长大后患上了致命的限制性心肌炎。父母带她在家乡的当地医院就诊,医生们认为只有通过换心肺的大手术才能彻底根治杰西卡的病。但要做这种大手术费用昂贵且不说,更重要的是墨西哥根本没有这种医疗设备和技术力量。

在失望的心境中杰西卡的父母想到了比邻的美国,那里不仅医疗技术发达,高水平的医院也多。但到哪儿寻找去美就医的机会呢?杰西卡一家陷入困境。

赴美求医

三年前机会终于降临到杰西卡的身上。杰西卡的父母无意中结识了一个专营偷渡业务的墨西哥人,在付了一笔不小的佣金后,一家5口终于来到慕名已久的美国。

杜克大学附属医院不仅在国际上赫赫有名,而且有多年从事器官移植的临床技术和经验。入境后杰西卡一家在北卡罗莱纳州一个名叫路易斯伯格的小镇住了下来,因为那里离杜克大学医院很近,将来求医就诊都方便。

在北卡罗莱纳州定居不久杰西卡的病情开始恶化,因此需要尽快做手术。但做手术至少需要50万美元的费用,这对杰西卡一家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地一个名为马豪尼的建筑承包商听说了杰西卡的情况,他于是发起成立了一个为杰西卡募捐的基金会。路易斯伯格及其附近的居民都很同情年轻的杰西卡,于是纷纷解囊,50万美元就这样慢慢凑齐了。

杜克大学医院对杰西卡进行了全面检查,并通过设在弗吉尼亚州的全美器官使用网络最终找到了拟用于移植的替代心肺,手术定在今年的2月7日。

意外出错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大家都为年轻的杰西卡感到高兴。但医生们很快发现,杰西卡的身体对新移植器官开始出现排斥现象,这使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都感到十分意外,因为这种排异情况相当罕见。医生们再次对各个程序进行检查,结果发现在血型上出了问题:杰西卡的血型是O型,而被移植的器官血型却是A。

该消息经媒体报道后引起美国舆论哗然,甚至引起国际舆论的关注。究其原因,不仅因为这是一个医疗上的低级错误,还在于这种低级医疗错误竟然发生在颇具盛名的杜克大学医院。美国的一些医学专家们就此指出,尽管多年来人们不断提出警告,但美国的某些医院在事关病人生死存亡的重大手术或处理程序上仍然缺乏严格的多层次核查制度。尤其像心肺移植这样的高难度复杂手术,对手术的各个环节都应该反复多次检查,以确保万无一失。这种医疗事故竟然发生在著名的大医院,实在太出人意外。

重做手术

在此情况下,应该怎么办?杜克医院经研究决定重做心肺移植手术,因为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挽救办法。但能不能尽快找到合适的新移植器官却还是个未知数。但匹茨堡大学的心肺移植中心主任麦卡里认为,由于杰西卡在第一次手术后使用体外循环系统时间较长,血液供应不足,因此肾肝等主要器官可能会受到伤害,这样她在接受第二次手术的过程中受感染的可能性将会大增,成功的前景将会变得暗淡。

19日晚上11时30分,医院通知杰西卡的家属已找到新的移植器官,经反复核对,新器官的各项指数与杰西卡的身体均相吻合。这么快就找到新器官真是奇迹,当然这是杜克医院和有关各方努力争取的结果。20日杜克医院给杰西卡做了第二次心肺移植手术,担任手术主刀的还是上次给杰西卡做手术的加格尔医生。

这次手术进行了整整4个小时,但术后人们不愿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杰西卡在第二次手术一结束就出现了并发症。她脑部开始肿胀,出血,然后处于昏迷状态,此后就一直没能再苏醒过来。

究竟谁之过?

究竟是哪个环节造成了移植手术的失败和杰西卡的死亡?第一次手术失败后杜克大学医院和有关部门成立了专门的工作小组,多次分析了解事故发生的原因,以便从中汲取教训。

参与此事的医疗专家们认为,从找到移植器官的日期到做手术的时间相距太近是导致这次医疗事故的客观因素,但更主要的是医院和器官管理部门缺乏严格的核查和复查程序,再其次就是责任医生工作不细,凭经验和感觉办事,最终酿成大错。

因为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心肺器官,杰西卡一家为做手术已等了将近3年。今年2月6日突然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北卡罗来纳州器官捐献中心接到来自新英格兰器官库的电话,被告知已找到一套血型为A的心肺器官。北卡罗来纳州器官捐献中心随即和杜克大学联系,接电话的是该大学负责成年人心脏移植的米兰诺教授。当这位教授被告知捐献的是一套儿童器官时,于是将电话转给了负责儿童心脏移植的加格尔医生。

加格尔医生在电话中告诉器官捐献中心,原先在电脑上申请接受心肺移植的一位男性儿童目前尚未完成有关准备工作,因此目前无法实施手术。放下电话,加格尔突然想起了杰西卡,这位从墨西哥专门赶来,已经等了3年而面临生命危险的青春少女。于是他告诉器官捐献中心,他目前正需要另外一套心肺器官,并将杰西卡的名字告诉了他们,加格尔认为器官捐献中心那儿肯定有杰西卡的相关资料。该中心不久打来电话答复说,他们同意加格尔的意见,可以将这套器官转给杰西卡使用。

这样实际上已经埋下隐患。器官捐献中心以为加格尔已经知道这套心肺器官的血型为A型,而加格尔认为器官捐献中心有杰西卡的各种资料,血型对不对他们应该一清二楚。既然中心同意将该器官用于杰西卡的手术,说明他们已肯定两者的血型完全一致。

杜克大学医院于是派出一名外科医生随北卡罗来纳器官中心的工作人员来到新英格兰,对捐献器官质量进行验证,结果感到非常满意。这名医生遂将情况迅速报告加格尔,加格尔最后同意将这套器官带回来。

但始料未及的是,这一行人在返回杜克大学医院的途中又遭遇恶劣天气,这套移植器官耽搁数天才运抵目的地。由于时间紧迫,器官一运达很快即进行手术。这样就错过了最后一个对血型进行核对的机会。

负责为杰西卡募捐治病的马豪尼先生认为,杜克大学医院在发现手术失误后并没有尽快将真相告知病人家属和社会,而是企图掩盖事实,这是逃避责任之举。杜克大学否认这一指责。加格尔医生本人承认自己在手术问题上负有难以推卸的责任,他在向外界谈起这件意想不到的医疗事故时这样说,“验证移植器官和接受器官者诸方面是否完全吻合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不幸的是,在杰西卡手术这件事情上我们犯了常人都可能犯的错误。作为主治外科医生,我和医疗小组对这一错误负有完全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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