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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湾非典患者闯入事件 透视日本防疫机制

2003-05-23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驻东京记者 陈志江 我有话说

即使去同样没有非典的韩国汉城旅游,日本旅客也个个戴着口罩。


在今年的日本黄金周期间,为预防非典患者在日本出现,日本政府一边告诫日本国民尽量不要到有疫情发生的国家和地区去旅游,一边采取严密措施,加强对来访者的检疫观察,严防非典在日登陆。

全国上下惊恐万状

好像是要故意检验日本的预防措施一样,一名已感染上非典的台湾医生竟带病随团到日本关西地区旅游一周,返台后被确诊为非典患者。消息传出后立即在日本社会上引起极大恐慌,与他有过接触的出租汽车司机和之后入住过他住过的房间的多名游客也出现了发烧症状,令日本防疫部门大为紧张,马上采取一系列的补救措施:在媒体上公布了肇事医生来日后的全部日程和行动路线,提醒人们回忆有无与该医生有过接触;对他经过的机场、道路、桥梁、名胜古迹,住过的饭店、宾馆,乘坐过的出租车、渡轮、地铁等,进行全面消毒;对与他有过直接或间接接触的人士,进行了跟踪调查,有的甚至被暂时隔离,看有无异常症状出现。受牵连者竟多达近千人。他住过的饭店有的已被暂时关闭。

据知情者透露,台湾肇事医生现年26岁,年轻力壮的他不顾在离开台湾岛前就已出现发烧症状,不惜篡改职业,将“医生”改写为“学生”,在不时地服用退烧药以抑制病情的情况下,仍然以游客的身份跑到日本游览,据介绍,他除了观光之外还去“泡”日本妓女。时至今日,日本卫生当局也没有弄清楚他到达大阪当晚去了些什么地方,与什么人接触。

台湾医生的日本之游最终会给日本带来什么样的危害,日本非典患者零的记录会否因此而被打破,只有待时间的考验。至少,这一事件已严重损害了台湾人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形象,台湾当局为挽回影响已派人到日本设在台北的日本交流协会,向日本正式表示道歉,承认肇事医生的行为“有违常识,非常不应该”。按照台湾当地的法律,如确定肇事医生是“明知故犯”,带病出游,有可能判处他3年以下徒刑。

尽管与肇事的台湾医生有过接触的日本人中有4人出现了发烧症状,事后查明全呈阴性反应,但台湾医生事件还是在日本国民的心理上留下很大阴影,甚至使他们对日本此前引以为自豪的防治非典措施产生了动摇。发生台湾医生事件后,日本共同社做的一次电话舆论调查结果表明,78%的被调查者对日本采取的预防措施感到不安,64.4%的人认为,日本国内今后有可能受到非典病毒感染。

信息公开措施果断

正当日本人为防止非典侵入而发愁的时候,一批在日的中国学者和专家应日本中文媒体《中文导报》的召集,举行了一次紧急专题研讨会,共同探讨日本何以能够在亚洲非典疫情猖獗的情况下保持一方净土,至今未发现一名非典患者。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中日之间的人员往来日益频繁,每年大约有300多万的日本游客涌入中国,在中国从事商务和投资活动以及留学的日本人也数以万计,再加上他们随任的家属子女,实在是个不小的群体。在台湾生活和工作的日本人也多达30万。在他们中间出现非典感染者不是没有可能的。然而自非典疫情发生以后,尽管日本通过各种手段,加强了对日本全境疫情发生情况的监控,最终也只是发现了几十例“可疑病例”和“可能性病例”。在北京和上海先后曾有几位日本人患者住院观察,但最后都被排除在非典之外,这里的原因确实值得研究探讨。

专家们认为,日本能够成功地预防非典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日本医疗水平高,信息公开,政府采取的预防措施果断及时,即使发现个别非典患者也不会急剧扩散。日本政府和联合国卫生组织先后宣布,日本是一个“可在其国内制服非典的国家”是可信的。

日本是一个对外界事物反应十分敏感的国家,无论世界任何地方,一旦发生诸如地震、飞机、轮船或其他交通工具失事,或是发生社会动乱和武装冲突一类的突发事件,日本政府和媒体的第一反应都是通过各种手段核实有无日本人在事件中受伤或遇难。

今年年初,越南、香港和广东等地出现非典疫情后,立即引起了日本政府的高度关注。日本政府随即提出了一系列的应急措施。首先,将“非典”指定为“新型传染病”;由厚生劳动省发出通告,要求各地方政府有责任向医生联合会提供相关信息;由外务省发出通知,提请日本游客慎重前往疫情严重的香港和广东地区;在厚生劳动省内设立紧急对策本部,要求检疫部门加强对来自香港、广东等疫区乘客的健康检查,并向几大主要国际机场增派医务人员,增设红外线体温测量仪等,力争把疫情挡在国门之外;同时要求,一旦发现可疑病人,立即送入院治疗,对于拒绝就医者,可强制送入医院接受治疗。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为防止非典侵入赢得了宝贵时间。

日本医疗设备先进,医疗水平高为防治非典提供了可靠保障。日本在全国范围内的130家医院开设有专用于治疗传染性疾病的“负压式构造”隔离病房。所谓“负压式构造”隔离病房是指为防止病原体外漏,病房被建成双重构造,房间的内外气压不同,外大里小。门窗完全封闭,医护人员只能凭ID卡进入,能形成有效隔离。在此工作的医护人员全部佩带特殊口罩和双重防水性隔离服及双重手套,头部还需用一个透明的头罩罩起来。空调中装有特殊的过滤器,排除的污水全部经过加热处理后排放。有了这种特殊病房和特殊防护措施,有效地阻断了医务人员被感染的危险。目前,日本全国在“负压式构造”隔离房内准备了约800张用于治疗非典患者的病床待用。

日本野村中国投资株式会社业务部副部长佐佐木芳邦向与会者透露说,越南能够很短时间内战胜非典,背后日本起着关键作用。越南的传染病医院是日本援建的,关键的防疫设备也全部来自日本。两年前,该院的医护人员还接受过日本的防疫培训。另一方面,越南人在越战中养成了面对危机的快速反应习惯。这次出现非典病例后,越南马上采取措施对患者实施隔离,并将他们送入传染医院,这就杜绝了院内交叉感染。

日本企业办事比较谨慎,非典爆发后,广交会都不去了。当外务省发出劝阻日本国民慎重外出的一级警报时,许多企业已在内部将防护的级别提高到了二级和三级。到疫区的出差几乎全部停止了。

国民自觉遵纪守法

专家们还认为,日本能够有效地预防非典,除了政府制定有严格的法规与对策外,日本国民自觉地遵纪守法,予以积极配合是必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

根据1999年制定的“传染疾病法”,日本把非典列为“新传染病”中的一种,这就明确规定了国家、医院和患者三方必须承担的相应的法律责任。作为国家和医院,有权把不听医生劝告的可疑性非典患者强制送入医院治疗,而患者本人也有责任和义务配合医院治疗,以免危害社会。

事实上,从疫情发生地区和国家归来的日本人基本上都能做到“在家闭门10天”,然后才出外活动。日本人自觉维护社会公德的行动还体现在其他许多方面。例如,很少有人随地吐痰。有咳嗽症状者都能自觉地戴上口罩。在人群集中的地方,一旦想要咳嗽或喉中有痰时,都会用手帕将口紧紧捂住。尽量不给他人添麻烦。

也有人将日本成功防治非典的原因归结为注重环保卫生,垃圾得到有效处理,全国绿地多,空气清新,日本人得以生活在一个整洁的环境中。也有人将其归结为日本人有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饭前便后、外出回家后一定要洗手,进屋必脱鞋,出外换衣服,常洗温泉,每天洗澡等。有人还提到日本人常吃鱼、虾、贝类和其他海洋植物类产品以及肉禽类、奶制品类、豆类食品等,保证人体攫取足够的优质动物蛋白和植物蛋白,保持了强壮体质。

从小注射疫苗与服用中药

正在日本株式会社DNAVEC研究所从事抗病毒疫苗研究的朱亚峰教授从不同的角度谈了他的观点。朱亚峰教授指出,到目前为止,日本没有发现一例非典病例,这未必与日本人勤于洗手和良好的卫生习惯有因果关系。4月以前,日本人与中国人的交流也很频繁,并不亚于中国香港同中国内地的交流。为什么在相同的环境中日本人不被感染呢?我们有这样一个假设:是否日本人从小注射的各种抗病毒疫苗中含有某种能够抵抗非典病毒的成分。

如果这一设想能够得到证实,那么不用开发新药就可直接使用现成疫苗预防非典,这对中国来说也是个好消息。朱亚峰教授进一步指出,非典与艾滋病一样,是一种病源性很强的病毒。目前,世界上还没有能够杀死病毒的良药问世。人类能够杀死细菌,但杀不死病毒。因此,对抗非典的最主要方法是预防。预防的关键在于开发疫苗。由病毒引起的感染症(如感冒、肝炎等)主要是靠机体自身的抵抗力去对付;辅助手段是注射疫苗,投放干扰素,抑制病毒在体内繁衍和复制。人体内注射了疫苗以后,当疫情再次出现时就有了抵抗力。在这方面DNAVEC研究所取得了世界领先的成果,并正在积极谋求与中国相关部门的合作。

朱亚峰教授最后指出,中药的防治作用不可忽视。广东发病早,但死亡率低,这可能与发病前期广东人抢购及服用中药有关,客观上提高了机体的免疫力和抵抗力。

人们或许能从以上报道中获得某种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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