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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比拟

文心走笔
2003-07-09 来源:光明日报 何满子 我有话说

在一张读书类的周报上读到一篇题为《无名氏“夫子自道”》的署名文章,荒唐得可以让人笑掉大牙。说有人把无名氏比之为“中国的索尔仁尼琴”,天哪!索尔仁尼琴在沙俄时代当过特务么?又说无名氏的小说“曾印过五百版,数量当达二百多万册。”简直是天方夜谭,别谈是他在抗战时期所炮制的《塔里的女人》、《北极风情画》之类的垃圾货根本为进步读书界所抵制,为正派人所不齿;就以当时的出版行情说,报出这样的数字来也是鬼也不相信的海外奇谈。又胡说章靳以曾赞美无名氏的小说,评为“卜某行文严肃,一字不苟。”则更是厚诬靳以。靳以当时在重庆复旦大学教书,交往的都是正派文人,绝不会去称赞一个为人所不齿的小特务。靳以或许知道此人在国民党中统特务管领下的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当干事,或许也风闻这个小特务是一张特务造谣小报《良心话》的编辑。此报的职责就是专门造进步文艺界人士的谣,反动而臭名远扬,内容无非是抗战文协中谁谁是中共的密探、谁谁有风流韵事之类。最轰动的一次造谣是日寇占领香港后,一部分进步文人间关逃出沦陷区,情况末明之时,该报造谣说胡风等人已投敌做了汉奸。试想想,靳以会赞赏这样一个人么?而且,《塔里的女人》是无名氏由中统跳槽到军统,惹了麻烦,在重庆呆不住了才北上西安后之作。据台湾《传记文学》第81卷第5期《无名氏逝世纪念专辑》上专为无名氏摆功的《风沙红尘中的无名氏》(作者肇新)一文所说,此文是无名氏在西安七分校(即中央军校第七分校)时和一个白俄女人调情所得灵感而作,这篇小说曾在“女兵”谢冰莹主编的刊物《黄河》上摘载,这刊物实际上由鲁迅曾斥责过的国民党军方御用文人、“民族主义文学”派头子黄震遐一伙所操纵,为进步文艺界所抵制,靳以根本不去看这样的东西。

《无名氏“夫子自道”》一文还说:“他(无名氏)写的是通俗爱情故事,但绝不屑与张恨水一流为伍……”张恨水抗战前虽属鸳蝶派小说家,但他是爱国人士,在全民抗日的血与火的年代,他改写《八十一梦》这类讽刺现实直面生活的作品,比之无名氏高出多多。无名氏于1982年3月以探亲为名到了香港,立即发表反共宣言,出走台湾,受到以“副总统”谢东闵为首的台湾一干政要接见,备受赏赍,台湾报纸曾大肆宣扬。

索尔仁尼琴的《癌病房》等小说是在出走以前写下的。无名氏出走前,在大陆什么也没有写,他以他的特务老手的经验伪装隐蔽得很好,较之上世纪国内不少被不公平对待的知识分子,真是便宜了他,本来以他的特务身份,是应予以法办的。

《无名氏“夫子自道”》一文,讲“戏说”不是戏说,倒像是在认真介绍其人。中国是个爱患健忘症的国家,何况新一代的人对上世纪抗战时代的事也是隔膜了,所以这样的故事才真有人信。岂不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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