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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法案闹腾十年 比利时终于屈服了

2003-07-18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驻布鲁塞尔记者 梁晓华 我有话说

7月12日,由比利时首相伏思达负责重组的新一届政府,在国王主持下宣誓就职后,立即召开首次工作会议,做出了新政府的第一项重要决定:废除1993年颁布的《跨国法权法》,同时提出一项法律草案,限制跨国法权的实施。在此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伏思达首相显得如释重负:“我认为我们已经彻底解决了这一问题。”

按照比利时1993年颁布的法律,无论当事人国籍、犯罪行为发生在何地,只要被控告犯有战争罪、反人类罪和大屠杀罪,比利时法庭都可受理起诉,并对其展开司法调查和审判。布鲁塞尔法庭根据这项《通用法权法》授予的跨国司法职权,可以不受各国法律和国际通行的豁免权限制,追究任何在位和退位的外国“独裁者”或公民侵犯人权、胡作非为的行为。

此前,布鲁塞尔已经受理30多项指控,包括对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副总统切尼、国务卿鲍威尔、以色列总理沙龙,以及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和一些非洲国家领导人。

这项法律10年来给比利时既带来不小的名气,又带来许多外交上的尴尬与麻烦。

2001年6月,布鲁塞尔重罪法庭审判了4名被告参与1994年卢旺达大屠杀的胡图族人。这是唯一根据《跨国法权法》进行的审判。去年,比利时法庭正式起诉以色列总理沙龙,追究其在1982年黎巴嫩大屠杀中的责任,从而引发了外交摩擦,以色列招回驻比大使,双边关系降到冰点。

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和国务卿鲍威尔等人被伊拉克公民以发动1991年海湾战争、犯有反人类罪在比利时起诉。今年6月,又有人控告发动对伊战争的美国总统布什和英国首相布莱尔,这使美、英政府十分紧张。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日前在北约总部公开警告:如果比利时不修改这项可起诉外国领导人的法律,导致美国不敢派官员出席北约会议,北约总部将考虑迁出布鲁塞尔,至少美国反对解冻北约总部新址动工的资金。

比利时新政府领导人指出,新推出的法案“参照邻国”,使比利时法律不再有别于世界大多数国家的司法,重在保护本国人利益。新法律明确规定,反人类罪被告嫌疑人必须是比利时人;控告人必须是比利时人,或至少获得比利时国籍3年以上者;比利时尊重其签署的多边国际条约保证的现任外国领导人享有的豁免权,尤其将照顾其盟国的利益,并在涉及民主国家时,将诉状移交给有关国家的司法部门。对有比利时人遇害的涉及危地马拉、卢旺达和乍得三国的案件,比利时将继续调查。

总之,今后比利时司法部门将不能起诉世界上共同签署多边条约或引渡协议国家的公民,其中除欧盟、北约成员国外,还包括中东欧国家及俄罗斯、以色列等。

这意味着,比利时彻底告别了“国际司法先锋”和“人权卫士”的角色,以便平息美国、以色列等国对比的不满和敌意,彻底摆脱这些“难缠的官司”。正如新政府负责外交的国务秘书所说,“新的法律将使我们摆脱外交上的被动。因为有些麻烦已经迫在眉睫”。

比利时上届政府今年4月已决定修改该法,是为了“避免该法权被用于政治目的”。5月18日比政府换届选举中,生态党被淘汰出局,主要由自由党和社会党组成的原政府主体基本保留,继续由伏思达出任首相并推行即定政策。新政府之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彻底废除跨国法权,是因为原修改法案在议会的审议通过需要时日,尤其是涉及所谓“民主国家”标准的争议,更影响了表决的进程。新政府必须快刀斩乱麻,终止布鲁塞尔司法部门已经启动的对一些外国领导人的诉讼,使比利时尽快摆脱跨国法权法带来的麻烦。新法律可望获得议会多数支持并于近日内获得通过,在今年暑期到来前生效。

比利时1999年和2003年已经对该法分别进行了修改。新政府一上台就要彻底废除,从中也看出其外交政策的重大调整。评论家说,比利时摈弃了过去“司法理念煽动者”和“麻烦制造者”的面目,放弃“教训世人”的做法,因为这给比利时外交造成很大被动。伴随这一重大的司法变动,比利时对外政策将更加低调,同欧盟的整体外交战略协调一致,突出荷、比、卢三小国在欧盟决策中的比重,使布鲁塞尔成为名副其实的“欧洲之都”。据认为,这将是比利时新政府对外政策调整的主旨。

比利时首相伏思达和外交部长米歇尔都否认,这是屈从于美国的压力。米歇尔表示,他早就感到“《跨国法权法》带来许多麻烦。”

对比利时的决定,以色列首先表示欢迎。以政府发言人说,“我们对这项司法谬误的消失当然只能感到高兴。”他补充说,“以色列要等到这项法律的正式废除,才能正式表态和做出反应。因为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原来就对我们有过许多承诺。我希望看到真的兑现。”美国政府发言人也表示,对比利时新政府的举动“有所耳闻。但正式表态的时机还不成熟。”

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比利时《跨国法权法》,像一件伤人又伤己的利器,终于被遗弃而成为历史。国际人权组织则对比利时的“退缩”普遍感到失望。此间“人权阵线”组织的一位主席说,“比利时新政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屈服于美国压力,脱下法官的长袍。比利时逆历史潮流,在跨国法权方面现在甚至退到许多国家之后。”“国际大赦”组织的负责人也表示:这是给跨国法权的“死亡证明”,“比利时从此将藏头缩尾,不再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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