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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世界”展遇麻烦

独家报道
2004-01-02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驻柏林记者 柴野 我有话说

德国人冯·哈根斯创办“人体世界”艺术展轰动全德和世界。几年来这个展览从柏林到汉堡,从法兰克福到慕尼黑几乎走遍德国各大城市,在比利时、英国、奥地利、瑞士、日本、韩国和新加坡等国也引起轰动。赞扬、惊叹、批评、咒骂兼而有之。但出于好奇,参观者趋之若鹜,几年来观众达1300万人。然而这位在学术和生意上如日中天的展览商、天才解剖学家最近却遇到了很多麻烦,首先是中亚国家吉尔吉斯指控冯·哈根斯非法贩运尸体,德国一些城市的检察院也准备对他提出起诉。

哈根斯的“人体世界”展

冯·哈根斯1945年生于波兰,二战期间全家移居莱比锡。1965年他就读于耶纳医学院。1968年由于他参加反苏游行并企图逃离东德被关进监狱。1970年当时的西德政府用赎金将冯·哈根斯“买”到西德,他得以在吕贝克大学完成学业。20世纪70年代中期,他在海德堡大学解剖研究所从事解剖研究时,发明了能长久保存尸体的生物塑化技术而一举成名。这一技术被称为医学教学及标本保存技术的一次革命性创新。

尸体生物塑化是将人的躯体做成可触可摸、形象逼真的标本,方法是用塑料聚合物替代人体内的液体和脂肪,从而使尸体得到长久保存。首先人们把尸体放入冰冷的溶剂进行脱水,接下来再进行脱脂。脱水和脱脂之后的尸体,再泡入聚合物溶剂进行塑化。据德国媒体报道,这一方法耗费的人力物力非常大,制作一个人体标本需要耗费1000工时以上。但经过塑化的尸体据说可以使人体保持新鲜状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德媒体称,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物遗体保存技术。

1996年冯·哈根斯萌生了将塑化尸体做成艺术品进行展览的想法,用他的话说,这是为了让人们发掘皮肤后面的奥秘,更了解人体的自然结构,看见表面所看不见的内容。这个展览大部分是整个人体的标本,尸体展品以站立、坐卧等俨如活人的姿势摆放,将运动状态的肌肉张力及内脏器官通过立体解剖透视的手法表现出来,可谓栩栩如生。有的尸体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让人们从里到外了解到人体的结构。除了整具尸体外,展品还包括解剖出来的器官和内脏,人体所有肌肉、皮层、肌腱骨胳、神经线等各种器官部位。

观众反映褒贬不一

应该说,展览在欧洲、甚至在亚洲都受到普遍欢迎。德国有400多万人参观了展览,在柏林展出期间参观者通宵排队,记者曾两次排队未能买到入场券,最后找到有关负责人以采访为名才如愿。人体展在慕尼黑展出时观众排队也长达6小时才能入场,主办者不得不24小时昼夜开放。展览在伦敦展出时参观者达80万,一般人要排队2、3个小时才能买到票。大部分参观者认为,展览新颖且有教育意义,如同上了一堂解剖课。还有观众表示,近距离欣赏人体的奇妙构造之后,使人对人生有所领悟,不再惧怕尸体,不再害怕死亡。在一个癌症患者的人体标本上,观众可以看到抽烟引发癌症的流程,在“人体世界”网站上有不少烟民表示今后会少抽烟,甚至戒烟。有五成人看过展览后,开始更加注意自己的健康。大多数观众把这次人体展览视为认识人体、学习常识、探索生命的奥秘。在德国、英国和日本等有上千名参观者在展览现场签署了死后自愿捐献遗体的文件,供“人体世界”保存和展出。

也有不少观众对展览表示不解,一位女孩不屑一顾地说,把解剖人体作公开展览,听起来就令人觉得恐怖、恶心。在各地的参观者中,每天都有看了尸体而呕吐的人。德媒体有批评文章说,从伦理道德的角度讲,把人的尸体塑化后进行展览是极不人道的,是对人的亵渎。德国天主教会正式向展览方提出抗议。德国保守的《世界报》刊登文章指出,人的遗体成为工厂流水线上的加工产品,而展览追求的是赤裸裸的经济效益,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在英国有个观众由于对展品的反感,一怒之下砸毁了几个人体标本。

冯.哈根斯惹上官司

“人体世界”展轰动全球,冯·哈根斯名声大震。但最近一份来自吉尔吉斯的指控使冯·哈根斯和他的“人体世界”展面临巨大压力。吉方指控他没有经过死者本人生前同意或其家属同意,就将尸体用于商业性展览;指控他非法收运尸体。据德国《星》周刊报道,此事是因一次偶然事件被揭露出来的。三年前一位吉尔吉斯乔氏公民发现自己的哥哥失踪了。他动员亲友四处寻找,登报发广告,向警察局报失,都没有任何音信。不久前警方在调查一个案件时查明被寻找人因病死于某医院。死亡通知书写着,2000年患者因心脏病复发被送进医院,几天后死亡。这位乔氏公民要求亲自验明尸体,却遭到院方刁难。在乔氏一再坚持下终于得以进入停尸间。这里零乱地摆放着数十具尸体,而他哥哥的尸体早已不翼而飞。乔氏顺藤摸瓜打探到他哥哥的尸体可能被运到德国,成为“人体世界”展的原材料。吉检察院根据这个线索开始立案调查,并决定起诉冯·哈根斯。

根据吉尔吉斯的法律,自愿捐献或死亡30天后无人认领的尸体可用于解剖目的。冯·哈根斯在海德堡有自己的私人解剖研究所,所用尸体大都来自吉尔吉斯,他甚至在吉尔吉斯首都投资800万美元设立了一个研发中心。但冯·哈根斯强调,这些尸体只是用于解剖而没有用于人体展览。展览的“材料”都是死者生前同意捐献的。但冯·哈根斯在吉尔吉斯的助手加比托夫承认,用于展览的许多尸体来自吉尔吉斯,有不少尸体是花钱买的。吉尔吉斯一位国会议员甚至宣称,展览中有30%的尸体来自吉国,这些人在世时根本没有同意将自己的尸体用于此目的。德国《星》周刊的文章指出,几年来冯·哈根斯从吉尔吉斯非法进口了30吨以上的尸体。冯·哈根斯把来自吉尔吉斯的指控驳斥为胡说八道,但他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具体说明哪些起诉不符事实。

在自己的家乡——德国,冯·哈根斯也面临几个方面的指控。最近海德堡检察院指控他非法使用教授头衔,说他在德国只有博士学位,而且从来没有在大学任过教。而冯·哈根斯在德国任何场合都以教授身份出现。慕尼黑检察院日前也指控他违反了死者安宁权。因为该展览由于观众过多而开办了夜场,按德国有关法律规定,不能随意打扰死者夜间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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