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枕（金）
瓷罐（金代）
刘志达／摄
磁州窑，因其位于古磁州（今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和磁县境内）而得名。磁州窑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民窑，其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在不断升温。但从总的来看，仍然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国外的研究成果比国内多，市场拍卖价格更是国外大大高于国内。一件传世的宋代磁州窑精品，在国外市场上最高可卖到300多万元，而在国内市场上最多也就是几万元或十多万元，一般的都在万元以下。最近，记者深入到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和磁县实地采访，拜访了磁州窑文化艺术研究会的诸多专家，试图探求“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原因。
据磁州窑文化艺术研究会会长郭光华介绍，早在新石器时代，在峰峰矿区的彭城、临水，磁县的观台、白土和武安市的磁山一带，我们的祖先已烧制出了各种精美的陶器。隋开皇十年，改当时的临水县为磁州，那时的临水、彭城一带已能烧制出各种精美的青瓷和化妆白瓷。宋、金、元时期，磁州窑以其高超的技术和精美的制作步入鼎盛时期，形成了以彭城、临水、观台为中心的磁州窑群，并辐射到山东、山西、河南、内蒙古一带和南方部分地区，成为我国古代最大的民窑体系群。其装饰技法有刻花、划花、珍珠地、白地黑花、宋三彩、红绿彩、翠蓝釉、窑变釉等数十种，制瓷技术和装饰风格对全国各地乃至世界上许多国家的陶瓷生产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明清以后，由于受政治、经济和战争的影响，我国很多名窑特别是官窑纷纷衰落泯灭，唯独磁州窑一枝独秀，窑火从未中断，形成了“北有彭城、南有景德”，民窑与官窑北南两雄并立的局面。
磁县文保所所长兼博物馆馆长赵学锋告诉记者，磁州窑的研究是先国外后国内，国外的热度高于国内。1918年，在河北省邢台市的巨鹿县发现了宋代巨鹿古镇，这座古镇在北宋大观二年（1108年）由于漳河泛滥而埋入地下，从古镇遗址中发掘出大量磁州窑艺术珍品，在世界古董商和知识界引起了很大轰动，大批精美的磁州窑艺术精品流失到国外，也揭开了近代磁州窑研究的序幕。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世界磁州窑文化艺术研究再现高潮。当时英国的霍普逊、尤莫代波斯和魏利阿姆夫人，瑞典的斯尼劳、日本的小森忍、上田恭辅、中尾万三和小山富士夫等陶瓷专家，都对磁州窑文化艺术作过专门研究并有很多著述。日本的小山富士夫曾于1941年专程来到彭城镇进行实地考察。上田恭辅则在自己的论文中明确指出：彭城镇是磁州窑的中心和代表，也是磁州窑窑系发展的故乡。1980年在美国印地安那州举办了“磁州窑国际研讨会”，日本、英国、美国、加拿大等国家的专家出席了会议。土耳其、斯里兰卡分别举办了“中国磁州窑陶瓷展”，日本的北海道、大阪等地还成立了磁州窑研究会，举办了磁州窑展览。日本学者长谷部尔乐、蓑丰等多次专程来彭城考察磁州窑古窑址，国际性的磁州窑文化艺术研究再度形成热潮。
收藏市场是由收藏人来左右的，收藏人的文化传统、艺术欣赏习惯决定了收藏品的市场价格。当地磁州窑文化艺术研究会副会长刘志国一边陪我们参观，一边介绍说，在中国陶瓷史上，几乎所有的官窑都是由宫廷直接派员经营管理，由政府提供经费，集中技艺高超的陶瓷工匠，选用精致的瓷土、精工制作，专供皇室使用。器型与纹饰严格按宫廷意图设计制作。为了表现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尊严，器型多仿制金银器、铜器和玉器造型，器物装饰以雍容华贵、富丽堂皇风格为主。这些专供皇家使用的官窑产品烧造量少，只偶尔赏赐给文武大臣或当做给外国使者的还赠品。磁州窑的产品则大多是民间生活用品，主要有碗、盘、碟、壶、钵、盆、缸、罐、坛、瓶、油灯、枕、玩具等生活用品，还有祭祀用的佛坛、瓷佣、香炉以及建筑用的瓦和脊兽等，不但品种繁多，而且生产量很大。在器物装饰上取材广泛、生动活泼，无论是精雕细刻的花鸟鱼虫，千姿百态的飞禽走兽，还是结构严谨的几何图样，生动有趣的山水人物，都是刀笔娴熟，线条流畅，飞龙走蛇，一气呵成，千变万化，生机勃勃。那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强烈的生活气息，那种简炼豪放、挥洒自如的艺术风格，令中外陶瓷艺术家和美术家叹为观止。磁州窑的造型艺术和装饰风格，在国外特别是日本、美国等发达国家深受欢迎，一些艺术家非常崇拜，加上他们的收入水平大大高于国内，市场拍卖磁州窑的价格就很高。而中国的收藏者大多喜欢官窑产品，认为器物一沾皇家的边就是珍贵了，愿意出大价钱收藏。而对于民窑的精品却看不上眼，不肯出高价。因此磁州窑拍卖价格就上不去。
造成磁州窑艺术品“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另一个原因，是中国的艺术品拍卖市场还没有完全成熟。很多人对古磁州窑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缺乏认识。我们在观赏磁县博物馆收藏的古瓷枕时，馆长赵学锋介绍说，这些精美的磁枕大多从古墓出土。过去农民不认识其价值，偶然的机会发掘出土后，认为是死人用的东西，不吉利，随手就砸碎了，实在可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当时的文保所院子里扔着一堆瓷枕，后来北京的文物专家见到后说，这是文物，怎么能满院子乱扔。从那时磁枕才开始得到保存。再一个原因是懂行的艺术家经济拮据，无力收藏，而有经济实力的收藏家又对古磁州窑艺术品缺乏足够的认识，不肯出大价钱收藏。一些懂行的人甚至用很低的价格从农民或者外行者手中收购，长期珍藏，不肯参加拍卖。有的群众手里虽然有藏品，却又开始认识到它的价值，藏而不露，待价而沽。收藏品只有经常参加拍卖，在流通过程中才能逐步提高价格，谁都惜售，不肯参加拍卖，市场价格自然就起不来。
彭城磁州窑遗址博物馆馆长、陶瓷艺术大师刘立中认为，就磁州窑的器物造型和装饰风格来讲，很多藏品的文化价值、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远远高于官窑的藏品。但从我们的传统观念上看，绘画、书法乃艺术的骄子，而陶瓷则为百工杂艺之类。由于这种观念的影响，磁州窑这种民窑生产的艺术品，其艺术价值和社会地位长期得不到认同。从艺术内容上看，磁州窑涉及诗词歌赋、山水人物、花鸟鱼虫、书法绘画、历史故事等等，应有尽有，真实地记录了当时的社会风貌；从装饰技法上来看，古代磁州窑产品在刻划和绘画方面有很多是神来之笔，看上去只廖廖几笔，朴实无华，细细品味，意境高远，出神入化。有些著名画家多次临摹磁州窑藏品的装饰画，与磁州窑产品相比，总感到自己画得形似而神不如。从这两点上说，磁州窑藏品的升值空间还很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大众审美水平的提高，磁州窑藏品的价值必将会水涨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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