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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蒋捷的白话词

2004-04-07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房日晰 我有话说

在中国文学史上,白话文学不仅有较大的数量,而且独辟蹊径,在艺术表现上开辟了一个新天地。但白话诗词与文言诗词相比,毕竟很少,而白话词则更少。胡适先生在《国语文学史》中,论述了柳永、欧阳修、苏轼、秦观、黄庭坚、李清照、辛弃疾等人的白话词,也评论了他所谓的古典主义的姜夔、吴文英的白话词作。宋人写的

白话词,几乎网罗殆尽。但对也写过许多优秀白话词的蒋捷却未著一字,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缺憾。

蒋捷是宋末元初一位很重要的词人。他曾认真地学习前人的创作经验,多方规模大家的词作,并是一位多有创作的词人。写白话词,就是他在词的探索创新中,取得较高成就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蒋捷词今存94首,其中白话词有9首。在宋代词人中比例较大。而其题材之新颖,描写之生动活泼,表现内容之深切,都是值得称道的。

柳永、欧阳修、秦观、黄庭坚的白话词,多为艳词,甚至亵诨不可卒读。而蒋捷的白话词,内容则是健康的,这是他比前人超卓的地方。其题材之新颖,尤堪称道。《昭君怨・卖花人》就是一首题材新颖、相当出色的白话词。

担子挑春虽小。白白红红都好,卖过巷东家、巷西家。
帘外一声声叫。帘里鸦鬟入报。问道买梅花,买桃花?

这是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纪事镜头:一个卖花人挑着一担鲜艳的花――就像挑着美丽的春色――走街穿巷,吆喝叫卖。这时,一个活泼俊俏的丫头出场了。她仔细地端详了担子上的花色品种,很想买一束。于是回家请示主人:买梅花还是买桃花 词人以轻倩活泼的笔调,在词中写了三个人物,留下了普通生活中极为生动的一幕。

与此相近的,我们再看《霜天晓角》写的有人偷折鲜花的镜头:

人影窗纱。是谁来折花。折则从他折去,知折去、向谁家?
檐牙。枝最佳。折时高折些。说与折花人道,须插向、鬓边斜。

作者精心描写了一个养花人的形象:透过窗纱,他看见有人偷折自家的鲜花,但却毫不在乎,任他去折罢了。但心里有些好奇,是谁这么跟我一样痴心的爱花呢 于是就仔细观察,想看个究竟。他很想叮嘱那位折花的人,长在房檐前的那枝花最漂亮,不过难折一点罢了。要折就折那枝最漂亮的花才值得。折了拿回家后插在夫人的鬓上,一定漂亮好看,使其更为俊俏――他似乎开心地打趣折花人。

用词描写人物形象,是蒋捷词的特色之一。他以通俗的语言,白描的手法,生动细腻的心理活动描写,写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形象:他豁达、好奇、幽默,对他人关心,有着颇为丰富的性格。

诗人还有对春的热烈的颂歌。《解佩令・春》,就是对春天热烈的歌赞:

春晴也好。春阴也好。著些儿、春雨越好。春雨如丝,绣出花枝红袅。怎禁他、孟婆合皂。
梅花风小。杏花风小。海裳风、蓦天寒峭。岁岁春光,被二十四风吹老。楝花风尔且漫到。

这是一首极热烈的春的颂歌。生机勃勃的春日,极富于生命力,是值得永远歌唱的。诗人以轻快的笔调,写了阴、晴、雨、风、寒、暖都好的情景。真是无时不好,无处不美。诗人对春日的无限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喜爱春日,也就是喜爱生命。此词在某种意义上说,乃是对生命的热烈歌赞。从以上三首词,我们不仅看到了社会上的各色人物,而且也感到诗人对生活的热情和生命力的高扬。《最高楼・催春》则是对春光明媚的企盼,也值得我们珍视。

生活的调色板是在不停地转换,有欢乐也有悲凄。我们再看《梅花引・荆溪阻雪》: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 心若留时、何须锁眉头 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不?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旅途阻雪,心情郁闷。词人却以白鸥的问语,揭示了词人的苦闷心情。这样设想奇特,落笔瑰奇。风掀帘幕,灯光闪烁,冷清的境况,引起对旧友的强烈思念。下阕由对友人的思念,又经历了梦境的苦况,表现了我之愁怀难释。“有梅花,似我愁”,以写我之愁怀郁结。通过层层描写,就将旅途阻雪的苦闷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

余如《柳梢春・游女》写了游女的娇媚。《一剪梅・宿龙游朱氏楼》、《一剪梅・舟过吴江》也是两首白话词。前者写乡愁,以故乡的不堪回首,隐寓国破家亡之痛。词中多用排比,将这种情绪表现得十分强烈。后者写羁旅中时光飞逝,抒发其不得志的牢愁。《沁园春・为老人书南堂壁》写隐逸之乐趣,表现了诗人闲适、旷达、孤傲、清高的情怀,寄寓着深厚的民族情感。

总之,蒋捷的白话词,展现了一幅幅生动的生活图画,其题材之新颖,表现之生动,用语之自然,都堪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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