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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与求道

2004-06-05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罗京生 我有话说

围棋一代大宗师吴清源到北京参加“吴清源基金”捐赠仪式时,谈到他对围棋的理解,不但让许多涉足棋界的体育记者如“菩提树下醍醐灌顶”,有茅塞顿开之感,甚至一向喜欢花花草草的娱记们也感叹说,听吴先生讲棋,有如听神僧讲经,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吴先生心目中的围棋是什么呢?用他的话说就是“中和”

,中者不偏不倚,和者阴阳相济。吴先生认为,围棋的本质不是攻杀,日本德川时代把围棋变成对抗,那是对围棋本质的一种曲解。

笔者曾将吴先生的意见请教一位棋界人士,他的看法很有意思。他说:“这话出自吴先生之口,大家只能洗耳恭听,因为吴先生当年的棋艺是天下第一,但是如果换成我们中间的某个人说这种话,那就要受到媒体的严厉批评。记者们会说,韩国围棋就是讲究攻杀的,你们下不过韩国人,就用这种话为自己开脱。”

其实,吴先生本人也不是完全不讲攻杀。记得第三届应氏杯决赛日本依田纪基1比3输给韩国的刘昌赫之后,吴先生就曾批评他说:“你输棋一是条件太优越,二是老有退路。你现在输了应氏杯,还有三星火灾杯,就算三星火灾杯也输了,以后还会有富士通杯、东洋证券杯等大赛,所以你总有下一次,总有退路,总也狠不起来,总也不能拼命,优势的棋也给下输了。而我们那个时代,一年就一两个比赛,棋手把全部生命都赌在这一两次比赛上,所以我豁得出去,你豁不出去。”这番话不是很有一些杀伐之气吗?吴先生认为,日本德川时代把围棋变成攻杀是对围棋本质的曲解,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如果没有从德川直至昭和时代那一段棋手以命相搏的历史,围棋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繁荣昌盛的局面。

围棋博大精深,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有人说围棋是次序,有人说围棋是计算,还有人说围棋是均衡,吴先生的围棋观似乎更接近于“道”。这种看法是否有理姑且不论,但这一思想的确很有助于我们现在的年轻棋手调整比赛心理,那就是将胜负置诸脑后,以一种求道之心去比赛,如此方能豁得出,守得住。大画家刘海粟40岁诞辰,蔡元培先生送了一副贺联,上联写的是:技进乎道,庶几无惑。古人将琴棋书画射御统称为六艺,蔡先生是说作画,又何尝不是说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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