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监狱探秘

铁窗后的巴勒斯坦“安全罪犯”。

应以色列新闻局邀请，部分驻以外国记者最近有机会考察了位于以色列中部的哈达利姆监狱。

记者从特拉维夫驱车沿着4号公路北上，过了新城拉纳纳几公里，一块路牌上醒目地写着哈达利姆监狱。我们原以为监狱一定是远离交通要道、设在偏僻的荒野、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人烟的地方。不想哈达利姆监狱紧靠4号高速公路，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只是高高的塔楼与四周环绕的铁丝网，才使人想到这里必是个特殊的地方。

进入监狱前，接待人员首先要求我们把手机全都放在门房，不得携带入内。我们虽不能理解，但还是按规定办了。经过严格的安检，我们先被引到监狱接待室就座，聆听监狱管理局官员伊恩・多米尼兹介绍以色列的监狱管理系统。以色列共有24所监狱，按地域划分为四个地区：南部区、中部区、沙龙区 中北部区 和加利利区 北部区 。目前，这些监狱共关押各类犯人15620人，监狱管理局共有警察及工作人员近5000人。每年总预算约为2.4亿美元。目前，以色列现有的24所监狱已接近“饱和”，拥挤不堪，一些老的监狱，一般是每间牢房关8 10人。为缓解这种紧张局面，监狱局正在修建三所新的监狱。

所有被关押的犯人，除了一般刑事犯外，还有相当一批巴勒斯坦的“安全罪犯”，主要是指那些涉嫌策划袭击以色列人或以色列目标的巴勒斯坦人。巴以暴力冲突持续了近4年，这类“犯人”人数直线上升。据多米尼兹介绍，2000年，被关押的巴勒斯坦“安全罪犯”只有802人，到今年5月已达3340人，增加4.2倍，预计到2004年底将达4400人。他们中来自阿拉法特为首的“法塔赫”组织的有1378人，“哈马斯”组织850人，“杰哈德”组织383人，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 人阵 164人，解放巴勒斯坦民族阵线 民阵 52人。这些人中有1940人“手上沾有鲜血”，其中被判刑20年至终身监禁者约占总数的39%，在哈达利姆监狱关押的860名巴勒斯坦人，其中有360人属于这样的“安全罪犯”，他们分别被判刑17年至终身监禁。

多米尼兹说，“安全罪犯”最危险，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怕”。这些人想方设法袭警越狱，千方百计与外界取得联系，有的在狱中指使外界继续发动袭击，甚至在狱中还搞“恐怖活动”，用铁尺、塑料片、螺丝钉、掰断的汤匙磨制成刀具。有人还将几百页的书中间挖空，将匕首放在书中。过去还发生过律师在探监时偷送手机的事件，从此规定外来人员一律不准带手机进入监狱。此时，我们才弄明白把我们的手机“收缴”的原因了。

哈达利姆监狱是以色列新近建立的，设有先进的防卫和监视装置，监视器镜头随处可见。这里主要关押巴勒斯坦的“安全罪犯”与“青少年犯罪分子”，共有狱警及工作人员290余人。情况介绍结束后，记者们在典狱长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的“青少年罪犯”牢房区参观。这是以色列唯一一所关押青少年罪犯的监狱，2001年5月才正式启用。关押的都为14―18岁年龄段的青少年罪犯，共有230人，主要罪状是偷盗、强奸、吸毒和暴力。其中三分之一来自巴勒斯坦。

穿过走廊，过了安全门，我们进入牢房区。不想迎面来了几个穿T恤衫的小伙子。他们当然不是狱警，因为狱警都穿制服。“他们是谁？”记者问身边的女狱警。“他们是犯人。”随后她又解释说，对于青少年犯，政府的政策是以教育为主，惩罚为辅。他们在监狱里不穿囚服，是为了在心理上让他们感到自己不是犯人，提高他们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增强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信念。这里的青少年犯一天有2 4小时的文化知识学习时间，聘请专业老师给他们上课。还有一定时间的其他娱乐活动，有时还外出参加与其他监狱犯人的足球比赛。监狱还请社会心理工作者给他们讲课。我们参观了犯人图书室、绘画室和电脑室。电脑室里有七八个犯人正在听一名女老师讲课，据说是上心理课。别具一格的是，在监狱的天井里，设有一个“小小动物园”，里面饲养了一只小山羊、一只鹅、一只鸭，几只小白兔和十几只小鸟。陪同人员告诉记者，这也是针对青少年犯人进行心理教育的一种方式，希望通过与动物接触，培养爱心。爱护动物、亲近自然有助于帮助他们自己矫正其被扭曲了的心态。

曲里拐弯又过了几个安全通道，我们终于来到了真正关押犯人的地方。所有的牢房一个模式，大铁门、铁格子小窗。狱警打开其中的一间让我们参观。房间大约8平方米，住3个人。里面有一张双层床和一张单人床，床与床之间有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随身听。门后的卫生间有一个洗手池，一个不锈钢抽水马桶，一个淋浴池。这里关押着3个巴勒斯坦少年。记者与一位女狱警聊天时得知，这些人的家人大都住在巴控区，自巴以冲突以来，以军在巴以边界设卡，巴勒斯坦人难进以境内。不过，对以色列的青少年罪犯来说情况则完全不同了，除了犯人家属正常来监狱探视外，监狱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如犯罪的性质、刑期年限和本人的表现，还同意犯人回家过周末、过节假日。记者问：“有人跟着吗？”“没有。”“不怕他们跑了？”女狱警半开玩笑地说：“以色列就那么大，能跑到哪里去？”不过，她说，监狱还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同意一些罪犯逢年过节回家过。逾期不归者很少。她认为，监狱对青少年罪犯的教育方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根据统计，以色列青少年罪犯的返回率 出狱后重新犯罪 只有35%左右，成年人犯罪返回率为65%。

从“青少年罪犯”牢房区，我们来到专门关押巴勒斯坦“安全罪犯”的牢房。为确保安全，典狱长特意宣布了几条纪律：不要与犯人说话，不要离犯人太近，要保持一米半的距离，不要给犯人任何物品，也不要接受犯人的任何东西。否则不仅危险，而且“违法”。“安全罪犯”的牢房与“青少年罪犯”牢房基本上一样，设施也相同。只是每间屋只关押2人。一进牢房区，大家都把典狱长要求的保持1米半距离的话抛在脑后，纷纷走近牢房窗口，向犯人简单提问。狱警并没有阻止我们，只是每个房门前安排1名狱警把守。记者来到17号牢房，问里面的犯人是从哪里来的。其中一人回答说“从加沙来的”，并反问我们是不是记者。我们接着问他，犯了所谓什么罪被抓进来的，为了使语气婉转些，我们特意加了“所谓”二字。但他还是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没有犯罪。”他说，他今年31岁了，有3个孩子。他戴一副眼镜，已是满头白发，看上去像有40多岁。在另一间牢房里，我们看见里面的一个巴勒斯坦人正跪在一块小地毯上做祈祷，对外面发生的事视而不见。靠角落的一间牢房里，一位巴勒斯坦人把脸贴在牢房门的铁窗前，不与人说话，只是双眼怒视着来往的狱警和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