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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断想

2004-08-04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姚艳蓉 我有话说

晚饭后,我踱出户外,惊喜地看见东边夜幕上悬挂着一个大如车轮的圆月,像一面巨镜,映照着整座城池。它静静地绽放着银亮的光辉,一城的灯火亦黯然失色。我着了魔似的向东疾行 我要穿过城市高楼大厦的夹缝,摆脱它们的遮蔽,走进月的世界。

来到郊外,月亮升高了。远离了霓虹灯的喧扰,满月的光辉朗照大地

。近处的花圃、菜园、麦田,远处的树木、村落、小河,都像披了白纱似的现出神话的色彩。一时间,我也融化进这片宁静朦胧,沉浸在没有丑恶没有欺诈没有嫉恨没有伤害的仙境中!

不由自主地,我想起旷世奇才苏东坡,“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朗朗诗句在胸中轰响开来。东坡先生坎坷的一生尤令我神伤。他少年时就关心朝政,希望能继承范仲淹、欧阳修的事业,改革政弊。却因不会趋炎附势,不会见风使舵,不会混官场而屡遭打击:被捕入狱;被流放,流放,再流放;黄州,惠州,儋州;最后客死常州。

你这照鉴万物的明月啊,为何不荡涤尽人世间的一切尘埃?为何让嫉贤妒能、争权夺利、排斥异己、征伐好战的种种劣行,至今还在人群中演义?难怪东坡先生“欲乘风归去”,却叹息着“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最后只好去“泛舟赤壁”了。

我驻足凝月,但见它盈盈含笑,如出水芙蓉。又似雪山白莲,皎洁高雅,粲然无暇,在深蓝的天幕衬托下飘然缓步,一袭白纱把它装扮得格外靓丽。

月儿的飘逸潇洒使我的心豁然开朗。转念又想 假如东坡先生得遇明君,高官厚禄,又怎能写出旷世奇文而在文学史上千古流芳?其实每个生命都有他的存在方式和价值,逆境,也许正是先贤先哲先圣们最“适当”的生存环境,正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而专为其设置的奋斗条件。无数事例证明,“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是难以逆转的人生规律。不是吗,东坡先生被贬黄州,方写下了千古传唱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还有充满哲学思想凝聚人生思考的前、后《赤壁赋》。无数的宦海风波和人生挫辱铸炼了诗人宏大旷达的胸怀。他在《自题金山画像》中对一生作了总结:“问余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月亮西移,我的影儿投到东侧。仰望夜空美如银盏的皓月,韩愈“清风吹空月舒波”的佳境尽展眼底。沐浴在柔软静谧的月光中,我渐渐感到,一颗躁动不安的灵魂,慢慢平和安定了下来。我恍然悟出从古到今,文人墨客之所以爱月赞月的缘由了。这月不仅是一道旖旎的风景,更是一剂医治心灵创伤的良药。“月下独酌”不再是难耐的孤寂凄凉和悲哀,而是难得的安宁、清静和喜悦。

我仿佛看到,先贤先哲先圣们正捧着他们的书稿向我走来,谆谆告诫我:个体生命是脆弱和短暂的,只有肩起生命之犁的勇者,在命运的田野上奋斗劳作,耕出深深的犁痕,才能使微渺如芥的生命,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永恒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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