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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关系何去何从

2004-11-2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驻伦敦记者 郭林 我有话说

布什再次入主白宫后,欧美关系何去何从?是有望修好如初,还是麻烦依故、渐行渐远?英国能否在欧美间发挥“桥梁”作用?还要不要坚守和美国的“特殊关系”?这已成为这段时间英国学界和舆论众说纷纭的一大热点。布莱尔首相也坦言:英国与欧洲和美国的关系“从来没有遇到像现在这么多的怀疑”。

怀疑之一:大西洋越来越宽

美国大选进入倒计时之际,许多欧洲国家丝毫不掩饰他们对布什的不喜欢,有人戏言,如果让欧洲人来选美国总统的话,布什将一败涂地。在布什挟新“政治资本”再次入主白宫后,英国首相布莱尔公开呼吁他的欧洲同僚们要面对现实,欧洲人的失望可窥一斑。很多欧盟国家对布什第二任期中的欧美关系前景并不抱多大希望。不少人士认为,和布什最初坐上总统位置相比,在欧洲关注的若干重大问题上,美国将依然令人失望,跨大西洋关系有波涛逐高的可能。

在解决全球气候变暖问题上,欧洲人认为《京都协议》的条款其实已经很照顾到了美国的利益,并因此备受欧洲环保主义者的批评。日前布莱尔访问美国时也试图再次说服布什对欧洲的期待予以回应,无奈布什一口回绝。欧洲人认为,这不仅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美国政府的手上沾有这么多得克萨斯州的石油,而更深层的原因是华盛顿的新保守主义权贵们坚信的原则就是不要让任何国际条约束缚住美国的手脚。

在与欧洲经济和社会稳定休戚相关的中东问题上,自布什主政以来,欧美的政策就是泾渭分明。欧盟一直是巴勒斯坦的支持者和主要的捐款国,而美国则是以色列武器的主要供应国。布什上台后,“欧洲人不断目睹用欧元建起的巴勒斯坦房舍被用美元装备的以色列坦克夷为平地”,个中滋味不难揣测。现在布什由保守倾向浓厚的选民推进了白宫,加上以色列的强大影响力,美国在中东问题上的倾向也就不言自明了。

在伊拉克问题上,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都不相信靠武力解决问题。所谓的老欧洲自不用说,就是新欧洲中,西班牙已撤军,荷兰、波兰、匈牙利和捷克这些国家或是政府已做出了撤军决定,或是议会通过了撤军的决议。相比之下英国的参战显得孤身单影。美军进攻费卢杰军事行动中的血腥味又遭微词。希拉克总统日前再次公开批评“伊拉克战争使世界更加危险了”,因为恐怖主义不减反增,而伊拉克局势恰好是源头之一。他对英国记者承认:如果说萨达姆取得了一个重大胜利的话,那就是在西方盟国之间制造了裂痕。

希拉克是欧洲不赞成布什单边主义政策的代表。他近来在英国面前再次毫不掩饰他不买华盛顿的账,在多个场合大谈特谈“多极世界”这个美国很不感兴趣的世界次序观,强调“世界朝多极化发展不可避免”,并将出现美国、欧洲、中国、印度乃至南美等几个极,在联合国之外一个联合的欧洲将和美国平起平坐、发挥作用。仿佛为了把他对美国单边主义政策的厌恶表述得更明白和生动,希拉克嘲讽提出新老欧洲之分的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是“又忘了他叫什么名字的那个美国人”,称他奢谈新老欧洲是“缺少文化”,“幻想英国和法国心目中的欧洲不一样简直就和幻想我们正在建设欧洲以和美国作对一样荒唐可笑”。法国是欧盟一大轴心,希拉克有望连任总统,在白宫和爱丽舍宫的两个主人互存芥蒂的情况下,人们对未来几年的欧美关系打问号是完全有理由的。

怀疑之二:英国的桥梁作用是一厢情愿

布莱尔外交政策简而言之就是以英美特殊关系为基石,利用英国欧盟大国的地位,在大西洋两岸发挥桥梁作用,以最大实现英国的利益。他在日前发表的外交政策基调讲话中誓言英国既不是美国的一条狗,也不是欧洲的一座城,英国在欧美之间的作用是桥梁,是双车道高速路,是中枢,甚至是如时常感觉到的高空钢丝。他呼吁欧美之间捐弃前嫌,伸过手去,修补裂痕。

然而,布莱尔的这番说法能否得到欧洲国家的认同受到了很多置疑。熟悉大西洋两岸事务的英国前驻美国大使梅尔认为,让英国替法德这些堂堂欧洲国家到华盛顿去说项只会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在不少欧洲的领导人眼里,站在英美“特殊关系”之上、和布什打得火热的布莱尔更像是华盛顿的掮客。希拉克对布莱尔桥梁政策的反应把这种疑虑表达得再清楚不过:“如果有人、甚至是英国人要(在欧美之间)充当一个可以信赖的中间人的话,我不敢肯定那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他进一步一语双关地说:“英国支持了伊拉克战争,但我没有看到英国从中得到了任何回报。我不敢肯定有计划地以德报德是否是我们美国朋友的秉性。”这和布莱尔强调欧洲与美国合作进而影响美国的意图可谓是南辕北辙。

分析人士认为,从更深层次上看,发挥桥梁作用犹如高难度的体操动作,知易行难,仅靠英国的疏通能否弥合欧美之间的裂痕要打问号。从英国自身看,地缘政治上英国从来不希望看到法德等欧洲大陆国家坐大,历史传统上英国作为海洋国家其利益取向和法德这些欧洲大陆国家是有差异的,文化上强势的英语文化和式微的法语文化之间的冲突难免,这些差异先天地决定了英国和法国等欧洲大陆国家有着难以逾越的障碍。从欧盟来看,首先,欧洲不是铁板一块,在经济政策、伊拉克和与美国关系等问题上,欧盟内部存在着广泛的分歧。其次,在贸易、环境、发展、国际刑事法庭乃至伊朗核设施这些重大问题上,英国和巴黎、柏林以及布鲁塞尔之间的共同语言显然要比与华盛顿少得多。如何平衡各方利益有时并非英国国力可及。从美国来看,了解外交内情的人士认为,英国的桥梁作用“有点像单行道,我们可以做得更好的可能是接话,而不是传话”。更揶揄的说法是,布什政府根本就没把布莱尔当可靠的中间人看,更没有把他当顾问看,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捎带口信的小伙计。此外,这次美国大选使欧洲人看到,和世俗化的欧洲相比,美国具有很深的宗教意识,一旦为笃信武力、追求霸权的保守思想所左右,可能演变为一个异类的、甚至是敌对的文明。要在这样的基础上搭建桥梁,可能是一厢情愿的空中楼阁。

怀疑之三:英美“特殊关系”已时过境迁

有人说,布莱尔日前访问美国最大的收获其实是向世人显示,因为奉行了英美“特殊关系”政策,布什连任后,在其他外国领导人还没有来到白宫大门之前,他早已跨进了布什的椭圆办公室。包括工党内部的很多人都认为,英国奉行英美“特殊关系”外交政策,在伊拉克战争中追随美国,付出了人力、物力、财力和外交上的巨大代价,但是英国对美国的外交和安全政策并未如设想的那样产生了多大的影响,所谓“特殊关系”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单行道,英国实际上是替他人做嫁衣裳。有人还分析认为,和美国国内相当一部分人支持布什在伊拉克反恐相反,英国并没有太多的人支持布莱尔出兵伊拉克。现在在伊拉克的8000英国军人随时面临着伤亡,这让英国朝野上下揪心和愤怒。“特殊关系”下的伊拉克没有成为布什的越南,反倒正在成为布莱尔的越南。

布莱尔之所以高举英美“特殊关系”的外交大旗,是因为在他看来,没有美国,世界将问题成堆:核扩散、恐怖主义、科索沃、俄罗斯、印度。一言以蔽之,离开了美国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欧洲就玩不转了,英国的利益无法确保。

但是有人认为,邱吉尔当年倡导英美“特殊关系”,是因为二战结束后英国国力大幅衰弱,不得不依赖美国的力量来维护自己的大国地位和利益。而美国更多的是看中英国在国际上的传统影响、与欧洲的联系和外交上的老谋深算,利用“特殊关系”使英国为其国际战略图谋效力,并非诚心实意要帮助英国重振和保持世界大国地位。美国对“特殊关系”历来都是有用时则用,无用甚至感到英国和美国的利益发生了冲突时则抛到九霄云外,这样的事例何止一二。

几十年来,该政策虽是多数首相传承的衣钵,但传到今天,时代环境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姑且不说大英帝国已经成为历史,姑且不说冷战和昔日的宿敌已烟消云散,和建立“特殊关系”之初相比,欧美之间的政治价值观和国际观不是越来越趋同,而是越来越不一致。现在,掌握布什政府的是美国的新保守主义派,他们的核心思想说白了就是美国的战略目标应当不仅是要消除任何敌人,而且还要防止出现任何和平竞争对手,因此他们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欧盟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而英国说到底还是一个欧盟的大国。新保守主义为了确保美国的全球霸主地位,大力增加美国的国防开支,现在美国一国的国防开支已超过了其他所有国家的国防开支总和。因为新保守主义认为,美国必须要有能力单独应对任何冲突。因此,美国50年来第一次不再依靠一个联合的欧洲,而是根据自愿联盟的原则挑选盟友。在新保守主义得道的情况下,“特殊关系”的效用无疑要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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