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到顶时是为颠

2004-12-17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阮润学 我有话说

湖北省襄樊市京剧团大型新编历史故事剧《襄阳米颠》在第四届中国京剧节上一露面，便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部由地市级剧团演出的剧作，剧情曲折，表演生动，塑造出了大书法家米芾痴颠又执著的独特艺术形象，受到专家和观众的一致好评。

北宋大书法家米芾人称“米襄阳”、戏称“米颠”，他天资高迈，为人狂放

，能诗文，擅书画，精鉴别，并是中国奇石美学的奠基人，他提出的“瘦、皱、透、漏”的奇石鉴赏标准，一直为后来者所公认。作为大书法家的米芾人们较为熟悉，对米芾痴爱奇石及在奇石美学上的贡献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京剧《襄阳米颠》抓信“石痴”这一个性特点，为我们演绎了一个生动的喜剧故事。剧中所设置的一方“研山砚”，实在令人叫绝。它将米芾痴爱奇石同痴情书法艺术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将剧中人物都卷了进来，而且关联到了历史上两位书法造诣很深的皇帝南唐李后主和宋徽宗，还与今天故宫博物院花2999万元购回来的米芾真迹《研山铭》在此作了呼应。全剧通过赠砚、拜砚、现砚、索砚、藏砚、抄砚、交砚、借砚、铭砚，层层递进，把米芾的那种痴迷劲充分地表现出来，不露斧痕地将戏剧的内涵掩藏在游戏的情节之中，表现出一位艺术家对自己所爱的痴情和执著，并以这种痴情与执著深深地打动了观众。如剧中米芾洞房花烛夜竟拥石砚而眠；评论起书法竟在皇帝面前高谈阔论，甚至忘形地坐上龙椅；皇帝想要研山砚，给他封了官，他却百般藏匿，并戏弄了同僚；夫人交出石砚保了他的性命，他竟同审判他的宋徽宗当场以襄阳大头菜配御酒，对饮起来，并借回石砚，又写了一回字。米芾的痴情和执著可谓到了顶点。痴到顶时是为颠，米芾之“颠”，既非颠傻，也不是一般的颠狂，实乃真情极至所致，因而引起观众的强烈共鸣。

《宋史》称米芾“不能与世俯仰，故从仕数因”。京剧《襄阳米颠》以“颠”作为全剧的魂，营造喜剧的氛围，在舞台上艺术地表现了米芾重艺术、累仕途、坦荡直率、宠辱不惊的鲜明个性特征，生动地塑造了米芾这种“不能与世俯仰”的性格，他的书生气，他的真性情，都与官场格格不入，该剧亦谐亦庄的风格，也为表现米芾的痴颠创造了条件。剧中的几个主要人物塑造也很成功，尤其是曾与之同窗的蔡京，起初欣赏米芾的才华，但当米芾职务、才能均高于己并得到皇帝赏识时，蔡京却设计加害于他。这里没有将蔡京脸谱化，而是借他在暗处与米芾一家的对唱，唱出了他微妙的心理变化。而宋徽宗这个亡国之君虽没有治理国家之才，但对书法的痴迷却与米芾如出一辙，剧中二人席地而坐，谈论书法，全然没有君臣之分，俨然知音，令人啼笑皆非。

襄樊市京剧团是鄂西北唯一的一个京剧团，为排演这部戏，历经两度寒暑，19次更易其稿，最终将《襄阳米颠》搬上京剧舞台并参加了第四届中国京剧节的演出。这是全国迄今为止第一个把书画大师搬上戏剧舞台的作品，襄樊市京剧团全体演职人员对京剧的痴迷，与之在舞台上所表现的米芾一样，令人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