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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典忘祖和数典“戏”祖

2005-01-07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王乾荣 我有话说

在一位史学家感叹“现在年轻人的历史知识与好莱坞的卡通已经没有什么差别”的同时,媒体却在不无张扬地报道,几部关于帝王的电视连续剧,已作为新年“开年大戏”在一些大电视台“热播”。这是由演员扮演的“活卡通”,如史学家所言,它也是现在的青年获取历史知识的最简捷和最主要渠道。

青年把包括卡通和

电视剧在内的一切戏剧中的“戏说”或虚构也看成“历史”,这不能赖他们。青年们没有阅读过历史,不明白历史真相,当然不知道戏剧与历史“有什么差别”。

历史这一门厚重学科,在中学里,因为并非入高校门槛的必考课,已经很少有学生感兴趣了。选修历史的高中文科生,考试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俗曰“恶补”,弄一个及格没问题。为什么历史遭到这般厄运呢?一位中学生说,历史没多大用处。这“用处”,大约等于“实用”吧,也包括了它在高考中的“弱势地位”。社会学家丁东先生在报上披露,一些大学连历史系都改成特别“有用”的旅游系了,你说,一个中学生便是打算将来从事历史知识普及或历史研究工作,他还有什么盼头?

没有人认真学习并传播历史知识,缺少正经学习历史的场所,青年们(其实也包括中老年)错把戏说当历史,就是必然的。

这个“戏说”或者“虚构”,厉害得很。历史由史料和思辩两要件组成,历史的结论,是经研读史料的人的思想过滤而凝结成的历史观,继而它还会影响更多的人。在没有机会直接阅读史料并领受科学史观影响的大众来说,就只能从戏说或虚构的“历史”中认识和体味历史,并以之观照现实了。

比如显赫帝王如秦皇、汉武等,唯物史家既看到他们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也必然注意到他们专制、残暴、开历史倒车的一面,并从制度上探询原因;而历史知识贫乏且思想品位低下的影视编剧和导演,就可能为了某种需要或单纯为了迎合大众的“娱乐口味”,把帝王塑造成绝对的精英和解民于倒悬的救世主。康熙不是在戏中高唱,他“还要活五百年”吗?他的言外之意,即“五百年必有王者兴”,“我”这么天纵英明,就一直把“王”当下去得了。这个“戏说”是不是太过荒诞?那些当代“艺术家”,就是要以他们对历史的曲解,在有意无意中告诉咱们老百姓:历史上的小民,都是靠所谓好皇帝、大清官而休养生息的。

皇帝既然为国为民操劳,宵衣旰食,死而后已,那么伟大,他口含天宪在所必然,咱们就只有感恩和企盼的份儿了。至于从历史得出的现代意识,什么大众在机制上对“精英”的制约观念等等,对不起,别想了。咱们这个地方出了个大贪官,侵吞民脂民膏动辄数以上百万上千万计,他没有十分隐蔽好,让另一个偶发的案子“拨出萝卜带出了泥”,解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老天爷终于发威了。官(即马克思所谓“公仆”)为民众服务、谋利益,是他的天职,民可以“管”官,谁当这个官都一样。然而,现实是,也有某些地方的“子民”管不了“父母官”的现象,有好官在,民生可得安宁;就怕新来的主事者是一个赃官、“土皇帝”,令民众大遭其殃啊!这就是戏说或曰歪说历史对现代人的精神强暴。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从来没有为了历史而学习或传播历史的。历史是我们的先人从争取社会进步和幸福生活的痛苦磨难中,得出的一种处理人际关系的经验。对现在的人来说,历史就是一种教训、一种借鉴和一种观照,怎么能说没有“用”呢?你不这样用,有人就要加以歪曲那样用。某些学府撤了历史系而设旅游系,也罢,咱们即使在旅游中,也不能忘了历史,还要在卡通和戏说之外学习历史,以便少受一些戏说家的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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