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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唱罢我登场

2005-05-2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驻伦敦记者 郭林 我有话说


大选中的一名英国绅士


竞选中的布莱

英国大选在5月5日以工党和布莱尔“鼻青脸肿”的获胜落幕。一个月来,英国各党竞选人或匆匆奔走于选民之中,或滔滔不绝于传媒之上,或高谈自己施政的种种好处,或猛揭对手斑斑劣迹。围绕着经济问题、教育和医疗等公共服务问题以及伊拉克战争问题,三方你方唱罢我登场,频频相互过招,使这场选举出现了许多值得玩味的看点。

未曾登台说谢幕

英国历来竞选中获胜的政党无不是给选民一个其领导层团结一致的印象,个中道理不难理解。布莱尔和财政大臣布朗是工党的一二号人物,但有关二人不和的说法早就盛传于英伦三岛,此次这对不和的竞选搭档胜出可说是大选的一个异数,给英国选举教科书添加了新的内容。

工党胜在骄人的经济成就,这有赖于布朗这位工党经济政策掌门人,工党亏在伊拉克战争,这是布莱尔追随布什的后遗症。这次大选中布朗对布莱尔补足了台,声望可说是再上一层楼,被认为是在工党内部和民众中更得人心的领导人,大有“功高盖主”之势。

这也就难怪,本来布莱尔第三次出任首相,创下工党的首例,平了铁娘子的纪录,工党和舆论都应该好好费些笔墨口舌、大书特书一番。可在大选揭晓前,在布莱尔站在唐宁街10号前以当选首相身份对媒体亮相时,各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却和特邀嘉宾或现场记者讨论起布莱尔什么时候将首相宝座让给布朗的问题。大选揭晓当晚,工党内部高级官员都呼吁布莱尔放弃总统式的专断,党内资深人士和左翼议员呼吁布莱尔制定让位的时间表。未曾登台说谢幕,这大概可算是本次大选的又一个特点。

伦敦早就流传着两布之间有一个“午餐协议”,说是布莱尔曾与布朗达成了大选之前让位与他的君子协定,结果传说仍旧是传说,这成了一些人评判布莱尔说话没谱、同情布朗的一个旁证。这次大选,工党的多数议席锐减,许多因伊拉克战争而在大选中丢票失席的工党成员将汇集成党内激烈的反对派,用媒体的话说一场大选下来布莱尔“头破血流”,执政将面临前所未有的阻力。尽管布莱尔信誓旦旦要干满一个任期,人们还是纷纷预言布莱尔将成为“跛脚”首相,把工党和政府的最高权力交给布朗只是时间问题。

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在大选刚刚结束时就表示拒绝恭贺布莱尔,她告诉电视记者:“对布莱尔的历史地位我不大肯定,历史对此自有定论,我不想预言。”大概铁娘子对布莱尔能否真正平了她在位12年的执政纪录已心中有数,不然何至于如此吝啬几句场面话。

外来的和尚在念经

按理说英国搞政党选举历史悠久,不乏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但此次工党和保守党两大对手却舍近求远,从外国另请高明来指点谜津,算得是大选中的一个看点。可能是因为伊拉克战争在美国2004年大选中就已抢滩,布莱尔专门从美国调来了大批选举顾问,据悉包括2004年为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里助选的民调专家,负责网络动员以及基层动员的选举人员,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也特地把助他1996年大选获胜的得力干将推荐给了布莱尔。保守党自撒切尔时代后就不景气,此次大选保守党试图利用工党支持率走低的良机,东山再起,为此早早就从澳大利亚请来了2004年助霍华德总理连任的竞选高手。克里和霍华德在大选中对伊拉克战争一个批评一个辩护,不知这样的选取是否另有深意。从外国顾问参与选举的角度看,说这场大选是美国顾问与澳大利亚高参的一场暗中较劲也无不可。

布莱尔的竞选策略是手握经济和民生牌,多到选民中间,尽量使在伊拉克问题上结了怨的媒体多聚焦在其他工党候选人身上。保守党反其道而行之,尽量让霍华德等党魁在媒体前抛头露面,霍华德的好形象和缺点被同时放大,其他保守党人的影响被冲淡了。在民调支持率始终落后工党一个肩头的情况下,保守党被迫转向“负面竞选”,就是揭对手的短,拿伊拉克战争猛轰布莱尔和工党,从其一条著名的竞选广告可见一斑:一个靠谎言把英国带入战争的人,也能够靠谎言赢得大选。这一招于己虽有饮鸩止渴的毒副作用,但给对手的杀伤确实很见成效。结果保守党的得票比2001年选举增加,在东山再起的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工党也保住了执政党地位,各有各的斩获。

开门是君子关门是小人

竞选拼的是抽象的政党方针,也拼的是具象的政党领导人形象,因此各领导人在媒体和选民面前无不极尽能事,打造一个政治魅力非凡、个人风度翩翩的形象。不过关起门来呢?用一部名为《秘密的选举》的电视记录片的话说,其人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在投票结束的5月5日夜晚,英国很有影响的第4频道播放了这部记录片,为拍摄这部短片,记者先后干起了布莱尔办公室清洁工、霍华德司机和肯尼迪保安,借机偷拍,惟其如此,很是真实。相信如果这部短片在投票之前播出的话,三大政党的得票搞不好要崩盘,因为片中的布莱尔、霍华德和肯尼迪等政党大佬竟有这么滑稽可笑、不忍目睹的一面,与其竞选形象反差实在太大。

先看工党领袖们的几个镜头。布莱尔对国民说谎是本次选举中的一大焦点,片中布莱尔到教堂向牧师忏悔对妻儿说了谎,当牧师问他说了什么谎时,布莱尔马上闪烁其辞,极力辩解开脱,此时旁白点评说这才是最糟糕的谎言。但见恼怒的布莱尔破口大骂,拂袖而去,弄得牧师莫名其妙。移民问题是本次选举的一个热点,片中布莱尔在竞选办公室内亲自操刀,指点设计师如何制作一个口号为“工党对种族歧视说不”的竞选广告,按照他的要求,借助于现代科技,广告中十来个人物的种族、性别、年龄、肢体、肤色和服饰被调来换去,充分体现了多样性,最后一副一群各方移民和几个残疾人亲密团结在布莱尔周围的生动广告诞生了,可谓真实的谎言。改善了公共医疗是工党在竞选中引以自豪的一项政绩,片中布莱尔竞选到了医院,内急入厕,但见布莱尔解决问题之前一阵摇头诅咒,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手纸铺好马桶坐圈,完事连门都不愿用手拉而用脚拨开,整个过程连唤“恶心”不止,一点自豪的影子都看不到。大选中布莱尔和布朗这对工党搭档在选民前并肩挥手致意,显得非常团结坚强,但大门刚对选民关上,二人立刻恶语相加,老拳相向,直至布朗被打倒在地。可能是怀恨在心,一次布莱尔在办公室内对布朗喋喋不休,听得布朗在他背后悄悄对他竖起中指。

保守党领袖霍华德在该片中一改老成持重的老绅士形象,时而拉选票拉到了脱衣舞厅,与脱衣舞娘绕着钢管共舞,时而趴在地上用相机对着模特出身、穿着暴露的夫人狂按快门。竞选中重点拿移民说事的他时而在社区里笨拙地与移民跳起了奔放的斯拉夫舞蹈而上气不接下气,时而被一群移民用鸡蛋和石块轰出街区。自由民主党领袖肯尼迪在片中更有意思。大选刚拉开序幕,他夫人正好生子,该党趁势炒作,以旺人气。岂料片中肯尼迪在产房内非但没有给生产之中的妻子以鼓励,反倒紧张得当场晕倒在地,给产妇准备的氧气罩结果罩在了他的嘴上。想想看,要是看到这一幕,还有多少选民敢把一个国家交到他的手中?至于他时而对着婴儿拉得一塌糊涂的纸尿布束手无策,时而偷偷穿着苏格兰裙猛练乡间舞蹈,相比之下不算什么。

可能是竞选的压力和苦衷之大又不能为外人道,需自找平衡的办法,片尾布莱尔上系领带,下穿紧身内裤,怀抱电吉他,独自在床上一边转来扭去地弹奏,一边随节奏劲舞高歌摇滚风格的《我们是冠军》,演唱水平还行,只是全无领袖的稳重。霍华德沮丧狂躁,把办公室内的文件掀为漫天雪片还不够,又捶地捣胸,对着撒切尔夫人的照片一阵咆哮,难怪大选一结束他就宣布要挂冠而去。只有肯尼迪算是安静,疲惫不堪的他关起门来独自喝得酩酊大醉,如一团烂泥滑到沙发下。

秃顶进不了唐宁街?

大选时节是各路分析专家显山露水的时候,多数人会从党国大事入手来指点江山,不过也有人剑走偏锋却言事不爽。剑桥大学的一位人士对记者预言,根据他的统计,二战后英国历届大选中竞争首相宝座的主要候选人,均是分别毕业于牛津和剑桥,而结果都是牛津获胜,这次大选不能例外。这次大选的两个主要对手中,布莱尔毕业于牛津,霍华德就读于剑桥,结果真是不脱窠臼。

与霍华德相比,布莱尔更显精明强干且雄辩,个人魅力胜出一筹,这一优势绝对不可小视。英国著名政治记者、电视主持人迈特兰德撰写了一本名为《投谁的票》的书,认为最近几年英国几大政党政策越来越趋同,已没有明显差别,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政党倾向不强的所谓游离选民就会根据“本能反应”来投票,而决定其本能反映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领导人的形象。

英国广播公司的一篇文章居然认为,如果布莱尔获胜的话,其“秘密武器”就是他的一头青丝。该文章说,翻出二战来历届选举的结果,最后一位入主首相府的秃顶是54年前的丘吉尔,而输给丘吉尔的工党党魁阿特利也是秃顶,且比丘吉尔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看最近几届大选:2001年布莱尔对黑格,青丝大胜秃顶;1997年布莱尔对梅杰,黑发击败白发;1992年,工党的基诺克虽然被誉为“本世纪英国最杰出的政治家之一”,但秃顶的他竟然意外输给了梅杰。

该文称,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一个事实:秃顶就是进不了唐宁街10号。看一看霍华德渐渐展露的前额和肯尼迪日益反光的头顶,布莱尔仅仅略见稀疏,此次大选中至关重要的80万游离选民的选票去向定矣,布莱尔还愁不当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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