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技术产业的快速发展有其深刻的经济原因。从供给方面看,由于基因技术、克隆技术、干细胞、组织工程研究等一些重大的生物平台技术获得突破,使得生物技术产品供给成为可能。从需求方面来看,人类在满足了吃穿住行等基本生活需求之后,将进一步追求生活质量的改进,其中必然包括对健康和生命延长的需求,同时,农业的进一步发展、工业废弃物的综合利用、新型能源的开发等都是人类发展面临的新挑战,应对这些需求和挑战离不开生物技术的强有力支撑。因此,技术突破导致的供给约束弱化，和人类社会发展对生物技术的巨大需求，是以生物技术产品研发、生产、销售、消费为基础的生物技术产业发展的根本推动力量。
从生物技术产业产品的角度看,生物技术产业具有明显的产业特征。1.技术的突破和稳定性是产品开发成功的根本决定力量,因此,这一产业需要一流研究力量的强有力支撑。2.产品开发周期长,需要巨量、长期、多轮的资金投入。3.产品开发和面市受到严格的法规管理。由于考虑到生物技术产品的性能和副作用及生物安全问题,其产品的开发和销售必须得到政府严格而长期的审查。4.产品多样性强、垄断性差。生物技术产品满足的是人类健康、农业发展、环境保护等不同方面的需求,产品具有多样性和差异性,不易形成“胜者通吃”的利益格局。5.对生物物种的高度依赖性。来自于自然界中动植物的基因是现代生物技术产业的基础,因此,拥有生物资源多的国家就有了发展生物技术产业的深厚基础。6.某些生物技术具有普遍适用性,如基因组技术、克隆、干细胞技术等,在不同动物、植物与微生物方面都有通用性。以上产业特征决定了生物技术产业具有“高投入、高风险、高回报”的技术经济特征和“大研发、小生产、大营销”的产业链特征。
目前,我国生物技术产业已经具有一定的基础：已在一系列的关键平台技术上获得了突破;已拥有国家、部门和地方政府资助的生物技术重点实验室近200个,全国涉及现代生物技术的企业约500家,从业人员超过5万人。但是与美国等生物技术大国相比,我国还存在巨大差距,需要在市场条件培育、知识产权保护、法律法规制定、投融资体制构建、人才培养、基础和专业服务等方面做更多的工作。
从产业发展的角度并结合生物技术产业实际看,生物技术产业发展的关键要素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强大的研究开发能力,需要有一流的高等院校和研究机构作为产业支撑;二是研究开发成果商业化的能力,这取决于资金募集能力和优秀的企业家群体。具体来说,发展生物技术产业的核心要素是资金、技术和人才,在我国现有的条件下,尤以资金最为重要。
生物技术产业是研发密集型产业之一。据估计,一种生物药品从研究开发到投入市场,耗资约为2.5亿美元,开发周期长达12年之久。2002年美国1457家生物技术企业共投入研发费用135亿美元,是当年销售额的31.69%,如果加上当年在生物技术领域大约300多亿美元的政府公共投资的话,研发投入比销售收入还多。而我国最先进的生物制药企业的研发费用占年销售额的比重还不足10%。
资金匮乏制约了新产品的开发,不利于生物技术的基础研究和生物技术商业化,从而直接妨碍了我国生物技术产业的快速发展。我国生物技术产业主要以技术模仿为主,缺乏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而要开发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生物技术产品需要大量前期研发投入。因此,构建符合生物技术产业特征的多元化投资、融资体系,对于我国把握产业变革的战略机遇,实施生物经济强国战略,对于缩小与生物技术发达国家距离、确立我国生物技术产业的优势地位、提升我国生物技术产业的核心竞争力,显得极为重要和迫切。为此，我们建议 ―――加大生物技术基础研究的公共投资力度。生物技术产业是高精尖技术产业,它的发展取决于技术的突破和稳定。这里的技术包括上游生物技术和下游生物技术。前者为后者的进一步研究提供基础,是一种平台技术,包括基因测序技术、动物克隆技术、生物鉴定技术等等。后者是在前者的基础上,对于人类更为具体的某一方面需求而开发的技术,比如某一种生物技术药品的开发、某一种转基因品种培育、某一种生物能源的研究等。生物平台技术具有巨大的正外部性,具有公共产品特性,需要天文数字般的投资,研究开发的时间跨度大,同时还涉及到保密、伦理、安全等非经济因素,因此,它的研究往往需要政府的公共投资。世界上生物技术较为发达的国家无一不对上游生物技术进行巨额的公共投资。因此,我国要发展生物技术产业,政府必须花费巨资,选取重点生物平台技术进行攻关,为下游生物技术的开发提供良好平台。
――规范和完善资本市场,扩大直接融资规模。政府对于生物技术产业的公共投资主要用于为产业的发展提供高精尖平台技术的理论基础研究,而下游生物技术的研究开发、产业化、市场化、规模化运作所需资金显然需要市场融资体系的支持。从国际经验来看,生物技术产业的特征决定了市场化的融资渠道又以直接融资为主,其根本原因在于这一产业的高风险、高投入和高回报。直接融资又主要以发行股票筹集资金、引入风险投资以及与股权融资息息相关的发行可转换债券为主。其中第一、第三种方式适用于大型的生物技术企业,第二种方式适用于中小型生物技术公司。从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实践看,生物技术产业筹资模式带有明显的股权融资特色,这种现象主要是由生物技术产业所具有的高风险特征所决定的。
―――鼓励关联企业的购并重组,整合现有生物技术产业资源。企业之间的购并重组是现代企业的战略行为,能够有效地整合已有资源。从宏观层面来讲,关联企业之间购并重组降低了资源浪费,改善了资源配置效率;从产业层面讲,有利于形成合理的产业组织结构;从企业发展角度讲,购并重组加快了企业对某一生产领域的进退,实现低成本扩张或产业转移。生物技术的应用模糊了医药、农业、食品、化学、环境、能源等产业之间的界限,很多公司竞相与业务相关的企业合并或结盟以提高竞争力。通过购并许多难以为继的生物技术产品开发得以继续进行并商业化,许多新进入生物技术产业的企业节约了前期开发成本,及时构建技术平台和组建技术开发团队,使得某些大型生物技术企业的研发实力变得更为雄厚。我国目前已有几百家生物技术企业,它们的技术、产品具有重复性和互补性,同时,许多具有一定实力的非生物技术类企业会进入这一产业。生物技术研发和商业化过程具有的“高投入、高风险、高时间跨度”特征,生物技术产业集中度的提高都会引致生物技术企业的购并重组。因此,必须优化企业购并重组的法律环境、市场环境和制度环境,提高企业购并重组效率。
―――通过设立创新基金等形式带动银行和社会闲置资金进入生物技术产业。科技创新基金具有“四两拨千斤”的融资带动作用。据科技部创新基金管理中心统计,已经实施五年的国家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基金的引资效应为1：17,即国家每投入1元钱,就能引导其他资金投入17元,现已带动和吸引地方政府配套资金、银行贷款、风险投资等超过300亿元。所以,我国应该充分认识创新基金所具有的强大的融资带动功能,多渠道、多方式设立生物技术创新基金,以带动更多的社会闲置资金进入生物技术产业。
―――加强国际技术合作,缓解研究开发费用瓶颈。生物技术不仅具有前述“三高”特征,其研究开发也常常需要跨国合作,人类基因排序的完成就是多个国家共同合作的结果。目前,我国已经与95个国家签订了政府间科技合作协议,与150多个国家开展了多种形式的合作与交流。加入WTO后,更有利于国内外生物技术企业之间在资金、技术、人才、市场等方面的合作。这些都优化了我国进行生物技术国际合作的环境。
（作者系江西财经大学原校长、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