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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安妮密室

2005-07-0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黄学锋 我有话说

安妮・弗兰克

我是沿着安妮・弗兰克一家人出逃的路线―从德国法兰克福到荷兰阿姆斯特丹的。这次去阿姆斯特丹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参观闻名于世的安妮密室。

安妮・弗兰克于1929年6月12日生于德国法兰克福。安妮4岁时希特勒魔鬼般地步入德国政治舞台。在以后的日子里,反犹排犹迫害犹太人的污涛浊浪席卷全国。当年年底安妮一家逃往荷兰阿姆斯特丹。

1940年5月10日凌晨,德国纳粹军队突然向荷兰发起进攻,5月15日荷兰宣布投降。犹太人能逃的设法逃亡,逃不了的有的选择死―全家自杀,有的选择藏匿,安妮一家选择了后者。1942年7月6日凌晨,电闪雷鸣,在滂沱大雨中,安妮一家四口人和另一犹太家族梵・佩尔斯一家三口迅速离开原来的住处,在掩护人弥普・基斯带领下来到了新的藏身处,也就是《安妮日记》中所说的“密室”―阿姆斯特丹普林森格拉赫特街263号。

现在我来到“安妮密室”,这是一座位于运河岸边的四层楼房,现已开辟为“安妮・弗兰克纪念馆”。这座建筑物由两部分构成,前面的四层楼和后面的一座附属建筑―三层小阁楼。当年两家犹太人和一个犹太牙医,一共八个犹太人就躲藏在这座阁楼里。从临街一面看,只能看到前面的四层楼,“密室”隐藏在后面,两座建筑物之间由全封闭通道连接。三扇两米多高对开式漆黑厚重的大门还是当年的,门上的铁锁仍是六、七十年前的老式暗锁,黄铜拉手被磨得闪闪发亮。

从大门走进去,楼下是安妮纪念馆,墙上挂着许多由安妮爸爸拍摄的照片和文字说明。在另一间图书展室里,展出了近六十种文字版本的《安妮日记》,其中有一本中译本。《安妮日记》详细描述了密室生活,回忆了童年欢乐幸福时光,倾吐了对自由、光明、和平、美好生活与未来的渴望和向往,真情道出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同室藏匿避难的梵・佩尔斯夫妇之子彼得的爱情,愤怒谴责了德国法西斯迫害犹太人的暴行。它是二战时期最畅销的图书之一,到目前为止已在世界各国内发行了2800万册。

最吸引人的是放置在台式玻璃展柜里的《安妮日记》原件。日记本为红灰白三色花格布料封皮,有一个十分精巧漂亮的金属拉扣。这是安妮十三岁生日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在一堆生日礼物中,安妮最喜欢也是一个月后带到密室里的唯一生日礼物就是这本漂亮的日记本,它伴随安妮度过两年零一个月的密室生活。《安妮日记》有的整页都是文字,有的贴上了照片或图片,下面附上文字说明。

《安妮日记》得以侥幸出版并流行于世还有一段插曲。在这些犹太人整日担惊受怕却平安无事地度过两年零一个月密室生活后,一天党卫军控制下的警察局突然接到一个匿名告密电话。1944年8月4日上午10点半,全副武装的六名党卫军士兵和四名荷兰秘密警察在缉捕队长希尔带领下,直扑普林森格拉赫特街263号。当八个犹太人在枪口下被押上囚车后,党卫军士兵搜查了密室,抢走了许多值钱的财物。随后惊魂未定的掩护人也是每天为他们运送食品等生活用品的弥普・基斯匆匆赶到密室,她赶紧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个笔记本、两本安妮一家人的影集和有字迹的纸张,迅速锁在楼下办公室的柜子里。战后八个犹太人中唯一的幸存者―安妮父亲回到阿姆斯特丹,弥普・基斯亲手将那天拾到的东西还给他。他含着泪读完女儿的日记,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女儿竟完整真实地记录了整个密室生活。奥托・弗兰克将女儿的日记整理打印出来,于1947年6月25日出版了书名为《密室》的安妮日记,首印1500册。

从走廊里穿过临街建筑物,后面有一段五米左右室内通道将四层楼房与里头“密室”―三层附属建筑小阁楼连接在一起。沿着木板楼梯上到连接处二楼,便能看到密室与外界唯一通道出口的遮掩物―约两米高、一米半宽杨木书架。挪开书架后面的墙上的门洞赫然呈现。安妮一家四口住在小阁楼二楼,梵・佩尔斯一家三口住在三楼。从门洞进去向右是盥洗室,里面分别是安妮姐俩及奥托・弗兰克夫妇的两间小卧室。安妮和姐姐的卧室约有八、九平方米,由于终日垂挂着厚厚的窗帘,屋子里显得很昏暗。房间两侧各放置一张床,姐姐的床是木质带有床头的单人床,安妮的床则是金属类似行军床那样的单人床。安妮床旁边靠墙放置一张小桌子和一把小椅子,桌子上方有一个固定在墙上的小书架,安妮就在这里看书学习和写日记。书架上有几本书和纸张,桌子上有一盏小台灯、一把小剪刀、一个胶水瓶、几支钢笔和铅笔等文具。与千千万万个孩子一样,安妮也有自己崇拜的偶像,她床头墙上张贴着许多当时影星和歌星的图片。安妮房间的门框上画着至今清晰可见表示安妮身高的铅笔印,旁边还注有日期。

奥托・弗兰克夫妇的卧室更小,只放一张床就占去很大空间,墙上挂着的那张自制地图十分显眼。这张手绘的欧洲地图是奥托・弗兰克先生画的,已经褪色的红蓝两色地图上画了许多标有日期表示纳粹军队和盟军行动路线的线条和表示战场的小圈圈。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奥托就和妻子一面偷偷地收听广播,一面在地图上画,一面兴奋地低声讨论着外边的形势和战事。如果有盟军胜利的好消息,他们会立即叫醒安妮姐妹俩,一家人共同分享喜悦。他们多么盼望盟军胜利,多么盼望黎明的曙光啊!

然而不幸的是胜利和黎明对于安妮一家人还是来得太晚了!1944年9月3日,安妮一家和另外八十多个犹太人一起被押上最后一列从荷兰开出的运送犹太人的“死亡列车”。列车到达波兰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当天,就有五十多人包括六名15岁以下的孩子以洗澡的名义被赶进毒气室惨遭杀害。安妮一家虽然躲过了这一劫难,但被强行分开,安妮和姐姐被押送到德国汉诺威附近贝尔森集中营。1945年初春,由于卫生条件极为恶劣,贝尔森集中营爆发斑疹伤寒,一周之内安妮姐姐和安妮相继因患斑疹伤寒而死去。三周后,英国军队先头部队攻占了汉诺威,随后解放了这座集中营。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缓缓地走出安妮密室,《安妮日记》中描述的那棵六十年前轻盈脆弱的小树苗已经成为遮天蔽日的大树。夕阳映在运河里将河水染成淡粉、金黄和紫红色,彩波粼粼的河水沉吟着日夜不停地向前奔流,洗刷着人类的污垢、耻辱、仇恨和罪恶……

安妮与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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