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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杂草亦婀娜

2005-07-29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朽木 我有话说

“世界湿地日”,每年的2月2日,今年已是第9个世界湿地日了。

我打心眼里钦佩那些为“湿地”立节的人们,向他们表示心底那份至为崇高的敬意;我也从内心里反感那些毁灭“湿地”之类的人群,不管他们有着什么冠冕堂皇的口实。

儿时在苏北老家,最喜流连于窄窄的黄河故道河畔,那是黄河决口改道时留

下的长长的伤疤。奇怪的是,在我的印象里,这条“伤疤”却是那么美轮美奂,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金黄的沙滩,沙滩上丛生的杞柳和杂草,偶尔可见的半埋着的古币,还有虫豸、鸟蛋。再有的,就是河对岸不远处那大片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老辈人一提就怕的沼泽――湿地。据说那里常常闹鬼,人和牲口误入其中便会有灭顶之灾。后来上大学读福尔摩斯,知道不仅我的家乡有这可怕的沼泽,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有。

真正对湿地的了解是近几年了,是随着科学发展观的提出而对它的全面的、深刻的、本质的认识。上次震惊世界的大海啸过后,读过一篇专家文章,说人类对海洋的过度开发,是导致海啸的成因之一。我是相信的。天灾,还是人祸?这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其实从来都有答案。人类在向文明衍进;但人类又做了若干傻事,致使文明在流泪滴血,或曰喋血。那篇文章说,包括海岸线上的大片湿地,相当数量的都被人类“改造”了。而假如有湿地作缓冲,这次海啸就死不了那么多人!

湿地,当然不仅指沼泽,它是指天然的或人工的、永久的或临时的、泥炭地或非泥炭地而带有静止或流动的淡水、半咸水或咸水水体。因此,沼泽、泥炭地、湿草甸、湖泊、河流及洪泛平原、河口三角洲、滩涂、珊瑚礁、红树林、水库、池塘、水稻田和低潮时水深低于6米的海岸线等,均属于湿地范畴。湿地有何好处?国际科学界普遍认为:“湿地是生命之源”,这是因为没有湿地就没有水,而“水是生命之源”。湿地的生物多样性与海洋、森林并列,树木、植被、昆虫、鸟兽、鱼类等各种生物资源多得难以计数。它还具有文化多样性,许多湿地本就是文明发源地,历史文化遗迹、自然风光、名胜资源丰富,具有教育、科研、旅游、娱乐等多方面文化功能。总之一句话:它与世界文明的延续和发展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其实,何止湿地常印在脑际,那蓬勃的杂草、葱茏的灌木乔木,都一样一样地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就像鲁迅先生常常怀念的百草园!前几年,在我们居住的小区里,还真的看到了它们――路边栽种着许多知名不知名的灌木,丛丛簇簇;晚间散步乃至白天人少之际,冷不丁的,还会有小动物张头伸脑甚至大大咧咧地跑到大路上来。“野兔!”“狐狸!”孩子们一惊一咋地大呼小叫,欢乐非凡,而我们这些成年人则会心一笑,?然回到儿时。可惜,前年,它们却在几天之间消失了!据说,是因为小区被评为本市优秀小区,上头给了一笔钱,于是芟砍杂草、荆棘,一律换上了洋花洋草。是整整齐齐了,是规规矩矩了,但后果也出来了,再没有小野物出没,再没有枝枝蔓蔓在风中奋斗和吟唱,再没有乡间清新的气息了。我那学生物的妻子常常感叹:人呵,真的不知什么叫文明;人呵,真的不知什么叫美和审美!在英国乡野,崇尚的就不是整齐划一,而是天赐自然、万物竞发的“杂”“乱”之美,我们切不要只学皮毛啊。

湿地、杂草亦婀娜。生物多样性、文化丰富性,是人类“和而不同”伟大思想的一脉相承。我们人类,和湿地、杂草乃至小蠓虫们一样,在生物学的本质意义上,都不过是生物链上的一个个环节。这些年,我们这个自诩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太过自以为是了,整个人类对自然的破坏、毁灭性的杀戮,太多了,太多了,多得天怒人怨,“报应”频仍!

人啊,宽容些吧,理性些吧,文明些吧。不要太过物质化了,不要太过急功近利了,不要太霸道了!让我们一起携手,共同维护、赓续“人类儿时记忆”中的“乡间的小路上”开放着的“路边的野花”,“外婆的澎湖湾”里的“海蓝蓝”,以及神秘乃至可怖的湿地,乍看不招人待见但却从骨子里绽放出沁人心脾、诱人迷恋、有着独特美感的杂草、乔木和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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